危险？
这在这两天似乎已经变成张一念生活之中的常态。
从妖蛮一族的青铜赏金榜到白银赏金榜，张一念的生命早已经被放在了那些神秘的赏金猎人的刀口之下——而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别院四周的防守工作已经扩张到近乎密不透风的原因。
然而，张一念确信，孟圣的这句话，绝对不是因为他在妖蛮一族白银赏金榜上的排名。
他很好奇：“孟圣何出此言？”
“这么说吧，今天的文会，虽然是为了张影圣前些日子那期《圣途》上的杀人诗而举办，但你昨天一部《声律启蒙》凌烟，依照惯例，我、许圣和庄圣三位昨日轮值的圣人，都应该赴会，以为祝贺。”
孟圣说道：“换而言之，即便是没有今日之文会，我们三个也应该过来。”
“因为，凌烟作品的诞生，是在我们三人轮值期间，众圣有责任也有义务关照天下最顶尖作品的诞生！”
他轻轻叹息道：“但是，庄圣没来。”
张一念的眉头忍不住猛地一跳：“庄圣，乃是道家圣人吧？”
孟圣点了点头。
……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按照孟圣的说法，昨日轮值的三位圣人都改过来，庄圣没来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哪怕琐事繁忙，有些事情既然有例可循，似乎也就没道理不去做。
既然坚持做了，肯定就有另外的某种理由。
道家圣人？
张一念有些想不明白，所以，在孟圣也告辞离开之后，他问程夫子：“为什么？我好想没有得罪道家吧？”
他最初的成长，可以说是在程夫子陪伴下起步的，他每一步的脚印也都在程夫子的注视下迈出。
在程夫子面前，他是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你的确没有得罪道家，但是你还很是得罪了道家。”
这个话有点绕，程夫子轻轻叹息道：“我给你讲个小故事你就明白了。”
“有两个农夫，都在自家田地里种西瓜，一户姓王，一户姓李。姓王的西瓜历来种的好，产量比李家高，质量也比李家强。久而久之，姓王的就成了两户之中的西瓜大王。”
“有一年，突然冒出来一个卖肥料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肥料专门卖给姓李的，不卖给姓王的。”
“大家都知道，肥料这种东西，肯定会改变西瓜的产量和质量，所以可以预见的是，用了肥料之后，姓李的这户种出来的西瓜可能就要比姓王的更多更好。”
“虽然只是可能，但是姓王的已经做了很多年的西瓜大王，他哪能甘心看着姓李的超过他？”
“所以……”
程夫子说到这里，问张一念：“你猜姓王的会怎么看那个卖肥料的？”
“那就是坏人，应该被赶走。”
张一念苦笑起来。
他的确明白了程夫子的意思，也明白了孟圣的意思。
难怪孟圣会问他将如何选择圣主牌的问题，难怪还会问到他对道家的看法，原来道家圣道就是那户姓王的西瓜大王，而他就是那个卖肥料的。
“这事我有点冤枉啊！”
张一念忍不住叫屈道：“我不过是顺应时势，写过一些诗词而已，怎么就成了道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忘了你在秀才考试之中写过的那篇经义？”
程夫子苦笑道：“那就是发端。那篇经义提到的内容，简直颠覆了无为而治的根基，偏生又换了皇帝陛下的金口玉言来保你平安。道家看你，自然就很不爽了。”
“更何况，昨天你的《声律启蒙》之中，有些词句，明显彰显的也是儒家思想，于道家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叹息道：“你若是普普通通的读书人也还罢了，偏偏你现在盛名在外，一部《声律启蒙》还不知道给你带来多大影响，照此发展下去，谁也不敢估量你究竟能给儒家换取多大利益。道家可不就不高兴了。”
“这事也能怪我头上，道家众圣是不是有点小心眼了？”
张一念很是惆怅的挠挠头，说道：“问题是，道家真的有些想法不太适合现在这个时代。要不然，我为什么那么多的诗文之中，儒家思想总是呼之欲出，而道家思想却越辩越模糊呢。”
“这些话怎么俩关起门来说也还罢了，出去千万别说了。”
程夫子提醒他说：“道家不定已经开始四处逮你的错了，你还说这些，不是嫌自己日子还不够乱么？”
“呵呵，谢谢师兄。”
张一念知道他是好心，嘻嘻哈哈的道谢之后，又轻轻叹息道：“其实小心眼的人也好对付，略施手段，就能安抚住他们。”
程夫子挑眉问道：“什么手段？”
“夸夸他们。”
张一念说：“把他们夸得跟朵花一样，事情也就办了！”
“说得轻松！”
程夫子被他气笑了，问道：“那你夸夸看，我看看你能怎么夸？”
张一念愣愣神，歪着脑袋想了想，又不得不苦笑起来：“似乎还真是不太好夸。关键是，不好找切入点。”
“你呀！”
程夫子苦笑连连，语重心长的说道：“总之，这段时间尽可能的不要搞事了，风头浪尖上，一切谨慎为要。知道吗？”
张一念很认真的点点头，说：“我尽量。”
……
夜黑风高，人族疆域偏西部区域的山林之间，一道人影犹如鬼魅一般向东窜行。
这道人影的速度非常迅捷，即便是天光放亮，这道人影落在寻常人的眼中，也依旧看不清楚，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一个粗略的影子。
山林尽头，是一座山丘。
山丘脚下，一块块脸盆大小的石头莫名其妙的动了起来，须臾之间，就有无数块大石头拼凑在了一起，组成一个巨人的模样。
巨人向前跨出一步，一脚踩在地上，山摇地动。
地面上的沙尘随之升腾而起，无尽沙尘相互缠绕，同样钩织出一道人形。
人形沙尘叫苦道：“完全不受控制啊！我可以确定这个异族的确是在大地之中直接汲取力量的，但是作为土地神，我也没办法截取他的力量。恰恰相反，如果我贸然出手，反倒会被他吸收我的神力。”
“太可怕了！”
他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大山神，上峰说没说这个异族究竟什么来头？只是让我们对付他的话，完全没有头绪啊！再让我继续跟他纠缠下去，我怕没等着把他拖垮，我先被他吸干了。”
“上峰还在讨论研究，他们也不清楚这个异族究竟什么来头。”
巨人瓮声瓮气的说道：“不过命令就是命令，我们必须要想尽办法把他困住，不能让他再向前一步！”
“你闪开！”
他双腿一叉，两只泛起红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山林之间的那道身影，冷声喝道：“让我来会会这个异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