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作为花,无论生死,只要起到它最大的作用,让本宫满意,便已经是这牡丹之幸了。”
虞锦扇拨弄着指尖,沉默不语。这话所说,分明就是将苏烟比作了刚刚被剪下的牡丹。贵妃要她帮忙劝说苏烟,嫁给太子,那便得乖乖帮忙嫁过去。若是非要抵抗,不见得还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为难自己。“锦扇啊,你可明白了本宫的意思?”
贵妃看向她,眼神越发尖锐。“自是明白了。”
虞锦扇点了点脑袋:“娘娘替苏小姐考虑如此周全,想来苏丞相知晓,也一定会在心里头感激的。”
感激有什么用,她的目的,可不是让对方感激的。如今朝中暗潮涌动,绝大部分的朝臣,都已经早早站好了位置。虽说太子现在,还是太子,可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再过上不久,谁知道这个位置,还能坐上多长时间。皇后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六宫之主,哪里愿意,被别人的儿子抢过去。这般情况之下,偏偏只有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苏丞相,还死死坚持着所谓的什么中立。无论是皇后,还是自己这方派去说道的人,通通被劝了回来。丞相的官位,却只想着一番忠心,替皇上谋主意,那哪能行?皇上年事已高,指不定哪一天,便丢了性命。但凡稍微,有那么一丝半点儿眼力见的官员,谁不是早就将目光放在下一代人身上了。“本宫要的,可不只是你明白我的意思。”
贵妃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桌上:“那照你这意思,是不愿帮本宫了?”
瓷杯与木制桌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哐当声。微微泛青的茶水,顺着杯沿缓缓滑落下来,也不知为何,有一种莫名的美感。只可惜,殿内的这几人,都没将心思放在这上面。“锦扇不敢。”
虞锦扇连忙跪下来,又是一礼:“男女婚姻大事,都未问过,本就不该这般草率地决定。况且锦扇与那苏小姐并不相熟,也没法帮这种忙。”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轮到当事人来决定了?”
贵妃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说句实在话,虽说她在这里生活了几年时间,可对于所谓男女婚嫁之事,还真不敢苟同贵妃的说法。只是两人身份悬殊,她并不想在这时候,再火上添油一把。“娘娘说的是,是锦扇方才失言了,只是这帮忙说道之事,还请娘娘寻其他人去。”
寻其他人?贵妃气急反笑,倒没想到,到了这般时候,她竟然还没不肯答应。“好,真好啊。”
一甩袖,重新坐到了位置上:“照这么说,你就是不肯答应了?”
“是。”
且不说自己究竟是不是与苏烟相识,就算贵妃是让她,帮忙去给任何人说道,虞锦扇也绝不可能答应。见她依旧这般固执,贵妃脸上的笑意,越发深沉。既然如此,也别怪她拿些什么东西来要挟了。怕自己继续留下来,还会被贵妃以何种法子逼迫,虞锦扇赶忙站起身来:“娘娘,我突然记起,靖水楼似乎还有些事没安排,便先告退了。”
见她要走,贵妃也不着急阻拦:“好啊,那你走吧。”
得了允诺,虞锦扇施了一礼,便匆匆忙忙抬步,准备离开。行至门口,耳边又传来了一句:“本宫前几日,刚知晓那日让人放火,将归将军活活烧死的幕后主使,可惜了,要永远成为一个秘密了。”
一语毕,便见门口那位,停住了脚步。虞锦扇双手呈拳,颤抖得厉害。现在虽说两人已然重新相见,可只要一想到,当时的那种心痛,呼吸便忍不住一滞。“怎么,锦扇不走了?”
贵妃将宫女奉上来的新茶举起来,轻轻嗅了嗅。她就知道,这一招使出来,绝对能有用。再道:“锦扇不妨,再好好考虑考虑,本宫若不是那日恰好有事。派人过去查看,估摸着也不会发现这么一遭。这真相究竟是告知于你,还是就这么继续埋藏下去,可就看你的了。”
若是那人知晓,自己知道了真相,该是如何地恼羞成怒呢?想到这,贵妃又笑着啜了一口。只是没想到,下一秒,对方便说出了一句意料之外的话。“不必了,多谢娘娘告知,若是没有其他事,锦扇便先告退了。”
于虞锦扇而言,若是放在归南钰还未回来之前,指不定今日,还真就如了她的心意。现在人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苏烟与自己又是这样的关系,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幕后黑手,就把人出卖了呢?即使没有贵妃的帮忙,这幕后之人,她和归南钰,也一定能查出。因此,又何必答应贵妃这桩,压根谈不上公平的买卖呢?贵妃倒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微微有些发愣。等反应过来之后,人早已经消失在了眼前。“好啊!好的很!既然你拒绝了,就别想以后求着本宫告诉你!”
话出了口,嫌还不够出气似的,衣袖一扫,便将桌上刚置放好的新茶杯,尽数帅在了地上。殿内伺候的宫女,齐齐跪成了一大片。走在路上,虞锦扇感受着清风拂过发梢,总算松了一口气。倘若自己再在贵妃宫里头待下去,这好不容易推脱掉的,也要强行按在她身上了。这些日子,一直因为此事躲着苏烟。倒不知道对方心里头,是如何想的了。虞锦扇虽住在苏府,可每日寅时走,亥时归。饶是苏烟想堵人,但实在耐不过自己的作息,只得放弃。之前在百食节上,对方也试图跟自己攀谈,谁知又出了这样那样的意外,不得而终。说虞锦扇是故意逃避的成分,自然也有。总而言之,今日终于有机会,能坦坦荡荡地跟她相处了。想到这,连带着虞锦扇脚步,也跟着欢快了许多。一进苏府,倒也凑巧,正被她念着人,此时跟侍女,一同在前厅逗鱼。她才刚刚抬步,便被苏烟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