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出来,即使是已经吃饱了的,也不得不往嘴里继续象征性地塞点东西。要是这样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在吃着糕点,自己却不停推脱,还不知道到时候要怎样给他们定下一个了不得的罪过呢。原本就吃得颇饱的肚子,还得继续强迫着继续塞东西,无论对于谁而言,都是一件颇为难过和绝望的事情。也就导致了,惹出了不少人对于靖水楼心理上的抵、制。她自然也是故意如此,明明知晓吃过饭之后,没有几个人能再接受甜甜的糕点,即使这糕点可能压根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难以接受。如若将靖水楼的东西摆在前头,岂不是留给了对方打自己脸的机会了吗?她还偏偏就是要把这些东西,摆在最后边。“味道如何?我尝着倒是颇为不错呢。”
皇后脸上虽然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可那股栀子花的味道,就如疯了一样朝着胃里头不停疯狂地翻滚着,让人无可奈何。强忍住那股想吐的意念,便朝着身旁的宫女使了个眼神。太后平日里,粗茶淡饭惯了,对于面前这些看似油水颇重的菜肴,只是微微尝了几口,便怎么也吃不下去了。此时闻见了眼前淡香的糕点,这才提起了半点胃口,微微尝上了一点。这一幕落入了皇后眼中,眼中的阴霾自然更盛了些。凭什么,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对于自己所准备的东西,永远是这般的挑剔。反倒是姐姐的,哪怕只是简简单单包好的一个什么小东西,都能轻而易举地让她满意。就算如此,过了今夜,她就不信了,还有什么能上下挑剔的功夫。无论是太后,还是虞锦扇,今天,都要让她们好好尝尝教训。宫女很快便将一大盘子牛肉羹给端了上来,脸上尽是笑意:“太后娘娘,这一道是佟夫人特意为您准备的,滋补养生,最是适合这个季节了,您快尝尝看吧。”
佟夫人自然便是那个,之前和姐姐形同闺中密友的人了。几次派人上门去拜访,偏偏身份地位没有多高,却摆出一副好像连皇帝来了,都惹不起的架子。这样的人,若是还留在面前,时不时过来碍眼,岂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她便提前派人,巴结好了与佟夫人也玩得不错的朋友,时常在她耳边念叨,说如今太后最烦的,就是身子骨感觉越来越虚了。能补身子的,最好的自然就是首选牛肉了,依照佟夫人如今的权势和地位,只不过多出些钱,自然便能轻而易举地弄到需要的东西。直到宫女将东西端在太后面前,她也依旧还沉浸在,待会儿会被如何称赞的场景中。姗姗来迟的贵妃,轻咳了几声,这才施了一礼:“臣妾身子不适,这才来迟了,还请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宽恕。”
光是看着这一番话语的顺序,就格外地耐人寻味。按理来说,今日是皇后的寿宴,都说寿星为大,这样的举动,如何看来,都有些不妥。皇后还来不及开口,便听太后发了话,脸上还尽是笑意:“是珊羽啊,身子骨这样弱,不是都说了若是实在勉强,不来也就罢了吗?”
就她,还身子骨勉强?直到手上戴着的护甲,深深陷入在了肉中,留下浓浓的痕迹之后,皇后这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瞧着她的眼神,沁满了毒意。“这位是?”
虞锦扇自打进了京城,还奉命准备了几回宫中的宴席之后,所见过的嫔妃,多多少少也算差不多了。面前这位方才出来的,面容还生得这般娇好,怎么看怎么让人有些陌生。顺着她的眼神瞧过去,一直强行要跟着她,留在这处的苏烟才算是知道了是何人,颇为得意地笑了笑:“虞姐姐好似还未见过,这位便是宫里头的贵妃娘娘,只是因着身子骨太弱了,一向极少出门。”
之前连太后的寿宴都没及时出现,却恰好赶上了皇后的,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哪能行啊。”
如黄鹂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叫让人不得不沉浸在了其中:“皇后姐姐平日里忙前忙后,为宫中做出了这样多的事,臣妾也是感觉身子骨稍微好一点,这才特意过来瞧瞧。这是妹妹准备的礼物,还请姐姐笑纳。”
抬了抬手,便让身旁伺候的侍女,将一个檀木做的小匣子拿了过来。当着这样多人的面,若是不接下来,岂不是压根下不来台。接过东西,顺势打开,就瞧见了里头满脸笑意的纯白玉送子观音。见她将东西打开了,贵妃这才咳了几声,轻柔地开了口:“这一尊,是妹妹特地从寺中求来的送子观音,特地找大师开过光的。虽说并不值多少个钱,可也是妹妹的一份心意。”
好啊,好一个送子观音。谁不知晓这么多年来,最让皇后心烦的不是其他,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怎么想怎么求,都没法得来的子嗣。其他那些个同年进来的妹妹,或是姐姐,身下差不多都有了一个小王爷,或是小公主。作为嫡出的皇后,却连半个孩子都没有,着实是坐不稳自己的位置。在场的其他人不知晓她的意思,指不定还得认为,这位贵妃心思有多细腻。可只有她自己才知晓,这压根就是暗着在骂着自己呢。即使心里头再气愤,皇后也只能咬牙切齿,努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神态:“那便多谢妹妹了,这般钟灵毓秀,还替本宫准备了这样好的一份大礼。”
可不就是了不得的大礼吗,只要瞧见这样东西,她便能时时刻刻在脑海中浮现出,贵妃那张颇为令人讨厌的嘴脸。见皇后将东西收下了,贵妃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坐上了自己的位置。“东西都快凉了,多少是佟夫人的好意,太后娘娘快些个尝尝看吧。”
笑盈盈地抬了抬手,让宫女将东西重新端在了太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