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关上的大门，岑夕没动。
她有些错愕，从面前这位老人刚才的话来看，他是知道自己存在的，还说自己是诡术师分院的学员。
林老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为什么又不说出来呢？
看着岑夕愣在原地的身形，林老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极其复杂。
“走吧。”说完，向着藏书阁走去。
岑夕愣了愣，缓步跟上。
这个老人似乎对她没有恶意，刚才那番话，还算是维护她了。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藏书阁。
林老坐到了他原本的桌子后，岑夕有些尴尬的站在桌子前。
林老没有说话，岑夕也不好意思说话。
说什么？难道她要说我不是故意半夜来的？不是故意拿跑了一卷功法的？
这不是直接说自己偷了东西嘛。
“你多大年纪了？”林老打量了一会面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丫头，问道。
“大概...十六吧。”岑夕犹豫了一下，摸了摸鼻子。
对于自己两辈子已经一千多岁的事是只口不提，选择性忘记。
“那卷功法，是你拿走了？”林老的内心有些不确定，那卷功法可不是那么容易修炼的，她这么小一个小姑娘，能成吗？
“是我。”岑夕点了点头，面色淡定。
问这句话的时候，面前的老者虽然面色复杂，却并没有丝毫生气和不满，所以岑夕发挥了良好品德，敢于承认。
对于这位日以夜继修补藏书，坚持自己内心的老人，岑夕的内心非常有好感，也期望能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那，这本功法，你有修炼吗？”林老又抛出来一个问题，这次，他的语气明显没有先前那么淡定。
岑夕默默点了点头。
林老浑浊的眼睛猛然亮起，他握了握拳头，小声问道：
“成了吗？”
几不可闻的三个字，轻的随时可以被风吹散。
岑夕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
林老深吸了一口气，瘫倒在身后的椅子上，双手微微颤抖，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他才颤抖着说了三个“好”字。
这才多久，这孩子就能开始修炼那本功法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那本功法的由来，没人比他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那本被拿走的功法，乃是诡术一脉的开山之作，是最古老的诡术功法。
迄今为止，可以参透这本功法的人，寥寥无几，就是他，也只是勉强修炼到入门。
这孩子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成功修炼，可谓是不可思议。
这样的天赋，简直是为诡术而生的，这万界，恐怕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岑夕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老人激动地发红的面庞。
她只是个才修炼入门的小菜鸡，有这么值得老人家激动吗。
想到这，岑夕心里也泛起一抹心疼，大概是林老已经多年未见一位诡术师的学员，才如此激动吧。
“哈哈哈哈，真是，天道有眼啊，没有彻底放弃我诡术一脉！”林老突然对着屋顶大笑出声。
“来，把你学会的术法符文，演示给我看看。”林老压下内心的激荡，想要看看岑夕的进度。
岑夕也没推脱，二话不说，刻画了几张符文，其中就有在小队赛时候用的精神控制符文。
谁知，林老在看清岑夕的动作和画出来的符文后，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双手颤抖的更厉害了。
“嗯？我...画错了？”岑夕皱了皱鼻子，毕竟她没人教，凭借的都是上辈子的技巧，也不知道对不对这个世界的方法。
“指空画符？！还是高级符文！”林老一瞬间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动作迅速的走到岑夕面前，眼睛瞪大，不可置信。
“你，你是怎么可以指空画符的！”
林老心里激动地不行，他错了，这丫头哪里是天才啊，这明明是个妖孽啊！
指空画符是万年前的时代，那个时代的古老诡术师才可以做到的迅速画符方法，这种方法，会的人屈指可数，万年前就已经湮灭在时间长河中。
几乎所有的诡术师，都是先用特制的诡术符纸，才可以刻画诡术符文，根本没人可以做到指空画符。
他虽然也能做到，却没有这丫头画的这么流畅迅速。
何况，她这才学习多久啊。
“哈哈哈哈，这万界的所有天才都该低头了，什么御灵师，什么炼体者，诡术一脉，才是所有天才之首！”林老握紧了拳头，内心异常激动，眼眶都是红了一圈。
这么多年了，他一个人呆在这个空荡荡的分院这么多年了，没人知道他有多么的绝望。
每每看着新生入学季，其他分院熙熙攘攘，只有他诡术师分院，从几个人到销声匿迹，即使是万界最强大的天衍灵院，也没有一位可以迈入诡术一脉的天才。
他枯竭已久的心，在今天，再次活了过来。
他的信仰没有被磨灭，他这么多年的守候没有被辜负。
他相信，诡术师一脉会再次崛起的，只要，只要有一个人，以诡术师的身份，站到万界的顶峰，向着万界所有修炼者，宣告着诡术一脉的强横。
“感谢我创世主神。”林老的声音哽咽起来，守得云开见月明不是几句话可以表达的。
“创世主神？”岑夕疑惑出声。
“孩子啊，修炼界所有的分支和职业，都来自创世神族，而诡术一脉，是创世主神传承下来的，也是万界最强的职业。”
“你可愿意拜我为师？我跟你保证，孩子，只要你一心向学，我会倾囊相授，拼尽全力，带你走向诡术一脉的巅峰。”林老说着，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一双浑浊的眼睛，期盼的盯着岑夕。
岑夕的面色极其复杂，她多少可以理解林老的内心。
这位老人，独自一人在灯火下缝补古籍的身影，这一方阁楼也许是整个万界诡术师最后的火苗了，可能没有他的千年坚持，岑夕也不会知道还有诡术师这一脉的存在。
“岑夕愿意。”岑夕点了点头，内心似乎也有些酸楚和激动。
把枯竭的火星，化作燎原之势。
怎么想，都很酷呢？
“好孩子！为师名林庭鹤，是一名诡术师，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徒儿了，为师在此立誓，无论面对什么，都会以性命护你周全，虽然为师并没有多少岁月可活，也不一定敌得过那些隐世老怪物，但，只要我林庭鹤活着，就没人可以伤你一根头发！”林老面色坚定，对着岑夕立下誓言。
岑夕有些发愣，除了她上辈子的师父，从来没有一个人不管不顾立下誓言说会以性命护她，甚至，他们今晚才算是认识。
内心的震动让岑夕有些沉默，她恍惚间似乎明白了这个世界给她带来的洗礼。
这个世界有血有肉，誓言不像她上辈子的世界那般，随口而出，只是敷衍和廉价的产物。
这里的人，以信仰为矛，以坚持为剑，以性命捍卫着自己的荣耀和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