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没知觉，脑子还是清楚的。
姜惜能清楚地听到手术刀划开肉皮的声音，声音不大，对只有头脑清楚的她来说，无比清晰。
像是烙印在心里一样。
感觉不到疼，挺好的。
她最怕疼了。
慢慢地，意识也有点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有谁在用力拉扯她的肚子，从肚子里掏出什么。
还隐隐约约听到惊叹声，随后就是婴儿的啼哭声。
婴儿的啼哭声不止她振奋了些，让等在外面的叶辰飞急得都快跳脚了。
何春华抓紧了朝阳的胳膊，激动得说：“生了，生了一个。”
“还有呢，别急。”朝阳嘴上让她别着急，自己的眼睛却黏在了门上。
冯爱珍也紧紧抓着乔丽云的手，比自己生孩子那会儿还紧张。
孙志勇在门口走开来走去，已经在琢磨等姜惜生完是不是先回去给孙大山报个信儿。
叶科长也很激动。
叶辰飞的后代就是唐晚的后代。
唐晚的后代就是他的后代，他都幻想着自己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腿上再挂着娃的情景。
剖腹产手术还在继续，第一个宝宝被清理好送了出来。
男孩。
叶辰飞接过孩子的那一刻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哪里会抱这么丁点的小宝宝。
还是何春华离他最近，赶紧接过来。
她抱孩子抱得顺手，看着眼前比普通刚出生婴儿小很多的婴儿，心疼不已。
冯爱珍乔丽云孙志勇和叶科长都跑过来看小宝宝。
别看小宝宝体型小，身上却很干净。
目前也看不出像谁，皱巴巴倒像个小老头。
紧接着产房里又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冯爱珍抢着开口道：“下一个我抱，我们记清楚谁是老大谁是老二，别弄乱了。”
“行，那我抱老三。”乔丽云也想抱个软软的小可爱。
不一会儿，第二个小宝宝又被送了出来。
男孩。
冯爱珍没让叶辰飞接手，直接抱到了怀里。
跟第一个小宝宝长得差不多，这要放在一起，真分不出来哪是老大哪是老二。
剖腹产就是比说生快，老三相隔差不多的时间也被送了出来。
乔丽云乐呵呵地抱着老三说：“辰飞，这下你可要可着劲儿干活赚钱了，三个儿子有你忙活的。”
“不止三个，说不定下一个还是儿子。”朝阳已经猜测起下一个小宝宝的性别。
叶辰飞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无人能体会他现在的紧张。
什么男孩女孩儿子女儿他都不在意，他甚至都没听清刚刚抱出来的这三个宝宝是男是女。
转头问朝阳：“你再跟我说句实话，剖腹产有没有生命危险？”
朝阳耐心安抚：“放轻松点！做什么手术都有风险，而且姜惜这种情况不做手术风险更大。你看看三个已经剖出来的孩子，他们比起普通婴儿不大，但加起来可不小呢！会没事的，孩子们都需要她这个妈妈，她很坚强。”
叶辰飞：“……”
叶辰飞靠在墙上，心绪不宁。
什么事他都能帮上忙，唯独这生孩子无能为力。
旭阳和元宝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第四个儿子也出生了。
四个儿子了！
叶科长抱着第四个儿子，高兴得合不拢嘴。
叶辰飞拉住即将进屋的医生问：“大夫，我媳妇她什么时候出来？”
“别急，还有两个。”医生说完匆匆进去。
叶辰飞愣住。
都四个了，居然还有两个。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产房里的姜惜想开口问问刘大夫，宝宝是儿子还是女儿？
可是张了半天口，声音却微弱得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只听到医生们好像在交谈。
“全国都没见过六胞胎呢，真是太意外了！”
“恐怕明天采访的记者就来了，想不上报纸都难。”
“抓紧时间缝合，别废话。”
“快，准备……”
“……”
最后两个小宝宝几乎是同时取出来。
肚子也肉眼可见地塌下去了。
姜惜都不知道是男宝还是女宝，只觉得一阵阵晕眩袭来，又没有精力思索了。
好似在梦里，又不是在梦里。
她仿佛又回到穿书前，用力地敲击着键盘，正一个字一个字改着剧本。
两万字的的修改意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脑子一抽写出来的，简直是挑战编剧的底线。
换她是编剧，估计也会换演员。
她想睁开眼看看这两万字到底写了什么，但是怎么睁眼都睁不开。
恍惚间又到了农场。
她和奶奶一起穿着围裙去大棚里摘草莓。
草莓个头大，长得饱满，自然成熟已经成了深红色，离近了有奶香味儿，吃起来更甜。
两人有说有笑地讨论着晚上吃什么，吃酱牛肉，还是炖牛肉。
牛肉丸子也不错，两个人也很久没有吃火锅了。
“小惜──”
“你怎么来了？”姜惜听到声音回头，诧异地看着叶辰飞。
这里是农场啊，他怎么会来？
到底是她穿越了，还是他穿越了？
她有点分不清。
叶辰飞很快到了她身边，当着奶奶的面儿一把抱起她：“小惜，我好想你，你快跟我们回家吧。”
“这里就是我的家，你带我回哪个家？”她潜意识里只有这个家。
叶辰飞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说：“傻瓜，回我们家，看我们的孩子，你不想看看刚出生的孩子们？”
姜惜：“……”
姜惜只觉得头一晕又切换了场景。
回到了十年前的北大荒。
元宝几人还是小孩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
她满脑子都是问号。
紧接着她陷入了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腹部突然有撕裂般的疼痛袭来，疼得她弓起腰。
下意识地喊“叶辰飞”。
刚刚叶辰飞还在，怎么不见了？
……
叶辰飞正给她擦着额头的汗珠，看她像是做了什么噩梦般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
轻轻地叫道：“小惜，小惜，你快醒醒，别睡了。”
何春华紧皱着眉头偷偷抹眼泪，“都七天了，怎么还不醒？不是说手术顺利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不好说。”朝阳也没听说过这种状况，“伤口都拆线了，恢复得也不错，按说不应该有问题。”
叶科长在屋里转了一圈说：“我再去给老首长打电话，让他再帮忙从京城海找更好的大夫来，一定能想办法治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