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王也任由沈鹤拉着自己正大光明的穿行在某间实验室中。在其中穿行的实验人员和无死角的监控似乎完全发现不了他们的身影。
“别担心，这是空间夹层。”沈鹤看着王也一副想问又不敢随便出声的样子，率先开口，“一点小手段，我们和他们不在同一个空间里，放心说话。”
“这是哪？”
“提慧尼的实验室之一。”因为要动手，所以沈然把提慧尼的重要等级上调了那么一点点，至少名字是记住了，“和贝希摩斯（米国官方异人管理机构）有合作。”
倒不是说不能直接拆贝希摩斯的研究机构了，而是不得一个一个来吗？
沈鹤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想法，但既然答应了那他就会好好做。
“首先是……”沈然看着漂浮在培养罐中的断肢，那曾经属于不同的先天异人，也就是这边说的异能者。
那个应该是肢体巨大化的能力……没什么太特别的，但挺实用。
这个应该是隐身的能力，也是没什么特别但足够实用。
还有皮肤硬化、指甲尖锐类似返祖的一般异能，也有控制水火的特殊异能。在其中沈鹤看到了很多属于不同人种的肢体、身躯碎片、内脏、甚至是头颅、眼球、大脑组织……
甚至有单独泡在培养罐中的神经系统。
沈鹤扫了一眼写着一般人看不懂标识的操作台——他当然能够看懂——不过不用看上面的数据，他也看得出来。
这些神经还是“活着”的。
比起王也的毛骨悚然，沈鹤要淡定很多。
“不喜欢就别看了。”沈鹤的语气很温和。王也却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他只是觉得有些难以抑制的愤怒。
“这些人……”
沈鹤的呼吸撒在他的耳边，尽管还有些不太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沈鹤挨得太近，但王也依旧感觉自己的心情奇妙的平复了下来。
王也推了推沈鹤埋在自己肩上的脑袋。
“你要怎么做？”
“唔……”沈鹤抬了抬眼，“亡灵的复仇？”
话音刚落，王也便感受到了周围的不同。
原本断续流动着的炁疯了似的旋转了起来。
无数浅到几不可见的绿色光点自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这是？”王也既疑惑于他的所见，也疑惑于自己为何能看见。
“「生」”沈鹤慢悠悠的说道，“不是什么生命，也不是五行中的木。”
给自己对象开个挂而已，没什么好炫耀的。
生死轮回，此为「道」。
在亡灵散去之后，于他们备受折磨的死地之上，神明投下了他的视线。
花是由种子萌芽生长而来的。
一段残肢、一根头发、一个完整的细胞……甚至于仅存的dna，也都是可以生长至开花、结果的“种子”。
于是残肢向上生长成了完整的躯体，于是躯体神经网上逐渐覆盖上骨骼、肌肉、最后是皮肤。
于是……死者复生。
不知自己竟然还有机会睁开双眼的异能力者们，在恢复意识的那一瞬间便清楚了如今的情况。
有虔诚的教徒向不知名的存在行礼。
只是不知他们念的究竟是上帝还是复活他们的神明？
沈鹤对此并不在意，他只关心王也的情绪。
“开心点了？”
“这就是真正的神迹吗？”王也看着眼前上演的死者复生的奇幻情节，忍不住感慨。
“这不算什么。”沈鹤并不为此感到得意，“而且也远远称不上什么神迹。”
他伸出自己的手掌，缓缓张开。
一颗有些虚幻的种子出现在他的掌心，缓缓复现着生根、发芽、抽叶、开花的生命过程。
“这只是属于「生」的奇景罢了。”
“我赋予了他们一点特别的力量。”沈鹤看着已经开始混乱的实验室，没有说什么，“走吧，需要去的地方远不止这一个。”
“之后呢？”
王也追问。
“之后……”沈鹤的眼中并无悲喜，“尘归尘，土归土。”
“……”
“沈鹤。”
“嗯？”沈鹤疑惑的回头看向王也，怎么回事？好严肃的语气，不都是叫他从鸾的吗？
“虽然可能场合不太合适，但我想现在是最合适的机会了。”王也想起了之前他就想要询问沈鹤的问题。
“有些事情，如果我没有去做，你会做吗？”
沈鹤睁大了眼睛。
“沈鹤，我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要更了解你一些。”
“说起来可能有些大言不惭，但至少直到目前为止，你做这些是因为我会、其他人会这么做，而不是你想这么做。”
“你真的会有‘想做’的想法吗？”
这个啊，这个他知道答案。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来着。”
沈鹤的目光有些游移。
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差点被直接打断的王也:“……”
“这种时候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听语气多少有些恼羞成怒了。
“什么话？”
沈鹤看起来相当茫然，他确实茫然，他这不是老老实实说实话吗？
有事说事啊，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算了……我现在想知道，在你的眼中，人和其他生物，有什么不同吗？”
王也觉得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被沈鹤一句萌萌哒的直球直接打散，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了。
于是他也决定爱咋咋吧。
就算沈鹤开口说什么人还比不上蝼蚁他都能坦然的接受了。
都这样了，凑合过吧。
“没有不同。”沈鹤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撒谎的必要，“虽然人更复杂一些，但对我来说特殊的是他们的复杂，而不是他们的存在。”
于生命上与万物并无高下之分。
在他们那石头都能成精了，还喊什么万灵之长呢。
“但是你们是特殊的。”
沈鹤极有求生欲的接了一句。
他之前看到他和王也的分歧应该就是这一段，但是怎么说……
就算他今天说了违心话又能怎么样？王也又不是傻的，他足够细心又足够有耐心，总会发现这是个谎言。
当然，对沈鹤来说的众生平等的主要体现是，只要你足够有趣、足够特殊，那就算你是什么路边谁都能踩一脚的马路牙子，沈鹤都不会在意你的出身。
这就是为什么他的“朋友”总会给人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并不是视众生如蝼蚁，而是视蝼蚁亦为众生。
既为众生，那至少于生存的权利上，不应有高下之分。
此即为「生」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