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什么？
听到他的悲愤呼喊，我回头看向他，皱眉露出疑惑。
当然……
是为了救你啊！
瞥过一眼老黄鼠狼的尸体，我转身走开。
融魂珠炼灭魂灵，魂力得以补充。
我抬手召回，用以魂力滋养，恢复自身伤势，直到这时我才长舒一口气，身心内外一片舒畅。
泊泊流血伤口，渐渐消止。
治疗恢复还需要时间，但神魂却沐浴祥和之中，无比安宁。
升起怒火；
发泄怒火；
连带多日里来，被东方澜折磨的疲惫感，也全都一扫而空。
她还将纠缠我的灵魂。
但我已经明白到，该怎么去面对她。
有福至心灵落于心间，但我并未着急体会，仍享受那一刻的安宁美好。
人一辈子……
心力，终究是有限的！
前半辈子如果耗尽了心力，后半辈子就会行尸走肉似的活着。
我不太能理解，所谓心力究竟是什么。
但大概，就像苍老灵魂，遗落在年轻的身体里吧？
这段日子以来，我从没有能像现在这样，感受到过片刻的宁静，总有无形的鞭子驱赶我，一步步不停往前走，那种感觉很累很累，却又不得不坚持。
而现在，仿佛洗练已久的铁石，终于蜕去了内里杂质，显露出本该属于它的锋芒。
“哈~”
深呼吸一口气息；
长吐出一口浊气；
呼吸之间，仿佛已有什么变化，又仿佛什么都没改变。
但就自身感觉而言，无形中轻松了很多很多。
“你都干了什么？”
“你这都干了什么啊？！”
他还在悲声问，他哭着流出了泪。
我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伤心，甚至伤心成了这副样子。
我救了他，又救他一次。
可他……
怎么不开心呢？
他厉声吼着，根本不需要我多管闲事！
他骂着，如果不是我，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我更加不能理解，难道我做错了什么？
但方长，却没有再回答。
他摇晃着起身，拔出那柄牙齿状的短短匕首。
刺目鲜血，沿着伤口不停流出。
他痛的神情微变，脸色也更加苍白，但他强撑着没有哼出一声。
呃？
找死么？
我震惊看着他，更震惊的看着那伤口，缓缓弥合了起来。
鲜血止住，血肉虬结到一起。
伤势虽然致命，但看他却又好像，并没有性命之忧。
我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
是他自己干的？
是他用匕首，剖开了自己的前胸？
而方长狠狠悲愤的看我一眼，抱起地上一只瘦弱幼兽，扭头转身摇晃这离开，没有再多说那一句话。
“喂……”
“喂……”
我喊了几声，他并没有回应。
我本想抓只鬼魂问清楚，但大半魂灵已被我炼灭，小半鬼魂早逃不见了去向。
我莫名感觉心虚，忙追上方长的脚步。
在他怀里，瘦弱幼兽脑袋处，有着明显的伤势。
但这只幼兽，竟真的恢复了生息。
虽然很虚弱很微弱，可它确实真真切切的活了，起死复生的活了过来。
“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没说话。
“你怎么办到的？”
他没回答。
“我也是为了救你，我无心的……”
他始终沉默。
面无表情的脸上，像因悲伤过度而麻木了反应。
这……
也未免太慈悲了吧？
怎么就跟方果儿一个德行？
之前时候，就因为我摄走了一棵槐树的生机，方果儿便因此跟我置了气，现在看方长的表现反应，简直跟方果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甭管再怎么解释，事情已经是这个结果。
我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索性陪着他沉默，我们往马山庄的方向回去。
昏黄路灯，几人正焦急等待。
虽然我嘱咐村长他们，回家等消息就好，但他们不放心我的安危，还是主动等在了这里。
见我们终于回来，村长舒了一口气，又看我们浑身是血，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殷勤关心询问，我们有没有事，林子里的鬼，有没有被解决？
这事儿吧……
现在有点儿复杂……
我摆摆手，让他们先别问那么多，尤其别去打扰方长。
回到住处之后，方长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我好心的本想问问他，是不是需要帮忙治疗伤势，但在门前吃了个闭门羹。
他不理我；
他还在怪我；
无奈，我只好先顾自己。
脱掉衣服擦洗伤口，上药又缠上绷带，我疼的龇牙咧嘴。
即便有融灵珠，这样重的伤，三两天也难以恢复。
我需要好好休养，但村长他们还眼巴巴的等着我回复，我只得先简单跟他们说明情况。
黄皮子老妖婆虽然是杀了，可这事儿还没解决。
有人暗里插手，半道伏击了我。
而那人……
很可能是个大麻烦！
我让他们想想，附近十里八村儿是不是有神婆，或者比较有名的出马仙？
村长皱起眉，他说神婆神汉是有不少，但全都是神棍骗子。
尽是些唬弄人的把式，骗几个钱花的缺德货。
之所以他会这么说，是因为马山庄曾经就闹出过类似事情，那时候他们村里有个很有名气的神婆，后来因为施法驱邪出了人命，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神婆自己也交待骗了多少人，骗了多少钱，最后还被判了重刑呢！
我摇摇头，昨天的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骗子，她是有真本事的。
否则，她也控制不了男女鬼灵。
仔细凝神感应，鬼兵所在西南方位，我又问着村长，这西南边儿有没有什么高人？
村长被我问的直挠头，他说他也不清楚，只能等明天问问别人。
那……
就明天再说！
打发他们各自回家，我也要休息了。
又敲方长的门，就听屋里吼了句：“滚！”
好家伙；
什么毛病；
我也懒得再理他，更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转身回自己房间。
坐在床上，我取出《阴符术数》。
仔细体会之前那抹福至心灵，泛黄古书无风自动，“哗啦啦~”卷动过许多书页，缥缈落下一章内容。
看过书中所载术数，我既感觉惊讶，又露出苦涩笑容。
原来……
是这么回事！
难怪阴师伏魔术，需以祭杀人命为代价施法。
也难怪爷爷楚公江，身为阴师那么多年，他竟然没有被梦魇缠身。
阴师……
所谓阴师……
究竟是什么呢？
为什么，竟要这样残忍对待身边的人？
我确实比爷爷差远了，我更做不到像他那样——大仁不仁，至仁而无亲！
平躺在床上，放松身心进入梦境。
她……
果然又出现了！
东方，我不会那样残忍对你，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