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黄白柳灰，此谓五大出马仙家。
从小毛附身寄体的情况看，该不是狐仙，该不是黄仙，也不是白仙，更不是柳仙，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灰仙！
灰仙鼠精，妖魂鬼仙。
她说的不错，我确实没法强行驱邪离体，那样只能是杀了小毛。
“灰太奶奶……”
“能不能跟你讨个商量？”
“放过他吧！”
“魂契，我会另外对您作出补偿，可以吗？”
我面无表情的道出这番话，眼下只能先跟它服软让步。
“另作补偿？”
“娃娃，你又能作出什么补偿来？”
尖细声音饶有兴趣问。
“你想要什么？”
“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都会尽量答应你。”
我回答道。
那尖细声音沉默片刻，随后又嘻嘻得意怪笑，它提出了它的要求条件——
一，要我奉祖供奉，当它的出马弟子。
二，要我拿人来换，以三换一，今日它放过耿小毛，来日我要还它三副魂魄肉身。
三，日后它若有需要，我当听令差遣，不得违背。
……
听到这鼠精鬼仙提出的要求，我不由得咧嘴乐出了声来。
别说是三条了，就是一条我也不能答应。
奉你为祖？凭你也配！
以三换一？更是妄想！
听令差遣？我可去你灰太奶奶的吧！
贪心不足蛇吞象。
服软让步，与你讨商量，那是我看得起你，耿小毛如果死了，你也等着给他陪葬吧！
“兔崽子……”
“小兔崽子……”
“你竟敢戏弄本仙灰太奶奶！”
“看我不把你生吞活剥！”
尖细声音愤怒无比，更加刺耳。
整个杂物房，突然卷起阴风呼啸，这股子黑色妖风劲猛凌厉，像是刀子似的刮的人脸上生疼，隐约可见硕大老鼠虚影显形，猩红眼睛嗜血暴虐，凶戾骇人。
耿小毛也开始剧烈挣扎，手脚扒地像是将要暴起。
我阴森脸色，持印化掌猛地又击出。
伏灵印正中小毛后脑，他整个人顿时又萎顿下去，黑色妖风霎时消失，恐怖老鼠虚影也随风消散。
受制身体束缚限制，灰仙鼠精无法发挥强大妖力。
也所以，我才能轻易镇得住它，但也因此，我势必更加激恼了它。
只等……
它将小毛神魂精魄皆吃了，便会暴起噬人！
我内心艰难犹豫，仔细再三，想了又想，没有办法，真没别的办法了。
要么，看着小毛痛苦死去；
要么，亲手了解他的生命；
除此之外呢？
我不确定该不该那样做，更不确定，会不会因此而害了他！
“我说小先生……”
“这断手……”
“你确定还要吗？”
离开的张鸥终于去而复返，他正捧着一双深紫发黑的断手，看起来很是刺目，虽然他用毛巾垫着了，但仍是满脸的古怪嫌弃，嫌弃古怪。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恨不能立马扔了，这死膈应人、膈应死人的玩意。
我回过神，看到那双断手。
本还在犹豫的内心，像是被针给狠狠刺了下，刺的生疼！
我不能坐看着小毛去死，更不能让他以后失去双手的生活，就算他是犯了错，但他也不该落得这样结果！
“嗤啦——”
我奋力撕烂了他的衣服，露出他的后背来。
张鸥愣愣问着我，这是要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叫他把断手拿来！
“我虽然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但我还是想问你，你确定要那么做吗？”
“你可想好了！”
张鸥突然恢复绝对理智冷静。
他深深看了眼我，又深深看了眼耿小毛，他紧皱起眉头，已然衡量出相对应的价值来，他用目光眼神，无声的提醒和询问——他，真值得你那么做吗？
这次，我没再犹豫。
我也让他别那么多废话，赶紧把那双断手给我拿过来！
张鸥撇嘴点头，道了声好吧，他走到我身边，将耿小毛的断手递给了我，然后他远远退到了门口位置，皱眉安静看着。
接过断手，分左右摆放，对齐了断腕处。
我深呼吸一口气，缓解紧张情绪。
我咬破指尖，以指为符笔，以血为朱砂，以心神运笔画出血祭阴符。
硕大猩红符咒布满耿小毛的后背，而就在符成瞬间，血色光亮淡淡映现，透着浓郁阴邪之力，血符渗进了小毛的皮肤，像是纹身似的烙印在他身体上。
张鸥眼中闪过精芒。
他仔细分辨，深深记下那张血色符咒。
他难以抑制的流露欣喜色，那嘴角也渐渐勾起。
“你……”
“小兔崽子……”
“你这小兔崽子，是要对本仙做什么？！”
尖细声音，又从小毛的喉咙挤出，惊慌情绪溢于言表。
我没有它的问题。
而且，它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借阴续命……”
“借壳化生……”
“借炉鼎纳妖魂……”
“借神魂容鬼仙……”
我肃穆神色，凝重神情，渐渐掐诀结印变幻。
我动作很缓慢，因为每一步都会给我自身带来巨大压力，像是有无形山丘，重重挤压着我的魂魄，又像是无形旋涡，迅速抽走着我身体内的精气。
“住手！”
“快给我住手！”
“我放过他，我不再纠缠他，我不要他的魂魄和肉身了……”
“你……”
“你快住手！！”
那份惊慌变成了骇然惊恐，尖细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凄厉，响彻在杂物房。
它终于意识到，将会要发生什么，但我已经不可能停下。
妖魂鬼仙……
我给过你选择机会，我也见识了你的贪婪。
服软让步，只能换来变本加厉。
既然不能好好商量，那索性就按我的方式来吧，借你数百年鬼仙道行用一用，更借你这鼠精妖魂之身用一用！
“敕令——”
“乾罡借法，融灵！”
随着掌中印诀的最后变幻，终于定印施咒——血光乃现，刺目耀眼！
我的鼻孔里，传来温润湿热的感觉。
“啪嗒……”
“啪嗒啪嗒……”
一滴又一滴血液滴落，迸溅成瑰美血花。
“嗷！！”
尖细声音不甘愤怒，渐渐变成了愤怒而沉闷的野兽嘶吼。
黑色妖气涌现，凝现成数只鼠影形状，似是想要从小毛体内逃走，但莫名的像是被无形吸力拉扯，强行又吸回了他的身体中。
突兀地——
血光敛灭，妖气消散，一切恢复如常。
我散去手中印诀，浑身不自觉的阵阵发抖，我抬眼看向小毛的断手处，咧嘴露出一抹苦涩笑容来。
“你……”
“你做了什么？”
“怎么可能！”
“你到底做了什么？！”
门外，突然聚集了很多人，看到断手重续的情形，所有人都是难以置信表情。
尤其是庄天工，他满脸的骇然震惊。
“遵守诺言！”
“放人！”
我强撑着从地上起身，一把抹去脸上血迹，染的脸颊一片殷红。
张鸥只身挡住门口，挡住那些人视线，更冲他们沉声道：“请你们最好遵守承诺，放耿小毛离开。”
“凭什么……”
寸头男正想动怒说话，却被庄天工抬手拦住，他眯起眼睛道：“小先生不愧为阴师楚老之孙，佩服！……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