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宁一直低着头,嘴里面喃喃自语,至于说的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那个移动硬盘不见了,杜子宁照看邵瑾年上救护车的时候,因为太过匆忙,他已经记不起来自己那个包去哪里了。
“我把妈咪的硬盘搞丢了。”
杜子宁知道自己的舅舅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当时来医院的时候,带的也就是这么一个移动硬盘,今天出去的时候能够带着移动硬盘,那是他趁着没有人,偷来的。
“你为什么不能听一听我说的话!”
顾长风看着自己眼前站着的男孩,因为刚才的慌乱,男孩的脸上还有地上的灰土,看上去脏兮兮,有点可怜。
他想不明白,他已经将姐姐死亡的事情,给自己的外甥说了很多遍,为什么这个孩子就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呢?
“都是我不好。”
浓浓的鼻音,这是要哭的节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孩子忍不住哭,他是要遭受多大的苦难阿!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那个!”
顾长风看到自己的外甥要哭了,他也不想继续逗他了。
坏消息是移动硬盘丢了;
好消息是丢的那个是假的。
杜子宁刚刚来医院,顾长风就带走那个移动硬盘,他清楚自己的外甥的个性,这个孩子一定会把这个东西偷出来,交给自己的信任的人。
他为了预防万一,这个医院里面的人员组成看上去简单,也没有那么简单。
顾长风每天要忙那么多的事情,招员工这件事情他基本都不会管的,所以进来的人,很有可能会有北市制药的人。
他当着很多人的面将这个移动硬盘收走,又让杜子宁偷出去一个假的,他为的是检查这个医院有没有北市制药的人。
“你怎么才告诉我!”
顾长风瘪嘴,给自己的外甥递了一杯水,“我要是早早告诉你,你今天偷走的就是真的了。”
他还不了解眼前的男孩吗?
杜子宁喝了两个水,他乖巧的将杯子放在桌子上面。
他一直恨自己的舅舅,他觉得自己的舅舅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妈咪。
他觉得顾长风每一天都是围着自己的病人,他有点难过。
没有想到顾长风对于姐姐死亡这件事情这么上心。
顾长风也很无奈,其实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姐姐可能会遇到危险,但是他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他的姐姐顾长春带的研究生研究的课题是关于神经医药方面的,至于最后有没有研究成果,顾长风并不是很清楚。
可是他知道顾长春一定成功了,最后一次见他姐姐的时候,顾长春笑得很开心,而且她一遍一遍地给顾长风说——她带的研究生今年一定都可以毕业。
他当时还问了顾长春关于她研究地课题地问题。
顾长春并没有给顾长风回答。
“我也很自责,可是现在已经发生了。”
顾长风瞄了一眼杜子宁,他揉了揉自己地脸好让自己有精神一点。
“我现在只想完成姐姐留下地东西。”
他没有说明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抬眼看着一脸茫然的杜子宁。
杜子宁知道自己的舅舅的心思,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过是害怕自己的卷入危险之中,他突然之间可以体谅自己的舅舅。
“我知道了。”
他低头扣着自己的手指,想了想,又抬起头,“我最近会留在医院的。”
他现在去哪里都不安全,还不如呆在顾长风身边,让顾长风少担心,这样也算是为顾长风排忧解难的一种。
顾长风简单的回到了一个好字,穿上自己的白大褂,从休息里面出来,他走了几步,觉得脑子木木的,他甩了甩脑袋,继续巡视病人。
安歌病房里面永远都会有一束美丽的花。
送花的人他知道,是严正凌。
这个男人也算的是特别,他看到安歌的脸表现得很淡定。
方雅天用刀子划安歌的脸的时候,刀刃上面有东西,前几天有几个伤口恢复的不好,有点发炎。
严正凌过来的时间很巧,基本上是给安歌换药的时间。
他什么都不说,很认真的帮助安歌处理伤口。
他看安歌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
顾长风有的时候去查房的时候,他会看到安歌看着那些花笑。
严正凌送她的花,她没有扔掉,她让照顾她的护士帮自己晒成干花,挂在房间里面。
安歌的房间里面总是比别人的房间有生气。
“今天感觉怎么样!”
顾长风并不是寻问安歌身上的伤口。
安歌丑陋的脸上挂着暖心的微笑,她点了点头。
说话声像是蚊子的叫声,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清楚,“好多了。”
顾长风和安歌带的时间久了,他能够看懂简单的唇语,他听到安歌说自己的情况好了不少,他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这个女人还是值得敬佩的,她除非忍不住,她连美沙-酮都很少服用。
她是干这一行的,她清楚这些药物对于自己的身体的危害。
安歌看到顾长风的心情还不错,她想要提出一个这几天顾长风都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要一面镜子。
安歌的房间没有任何反光的东西,病房卫生间的镜子也被人卸了。
她因为腿上的伤口不能走太远,她很长时间都没有照过镜子。
“你在等一段时间吧!”
顾长风看到安歌两颊上面杂乱的伤口,留下深浅不一的伤口,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答应安歌的要求。
这个房间没有镜子的要求也是严正凌提出来的。
安歌清楚顾长风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她尴尬的笑了笑。
“你好好休息吧!”
她朝着顾长风又是微笑又是点头。
顾长风走出去,走到对面的病房。
他用余光看到对面房间有人出去,等到他意识到安歌想要干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安歌冲到陈理理的房间。
陈理理病房的卫生间里面有一面很大的玻璃,玻璃旁边还有一张陈理理之前的照片。
安歌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陈理理和安歌都在尖叫,这个房间充斥着女人的尖叫声。
前者是被安歌吓到了,她原本就没有什么安全感,一个脸上都是伤口的女人突然冲到她的房间。
安歌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这不是自己。
之前自己引以为傲的脸,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突然有点像不明白,她当初为什么要为方雅天求情。
方雅天真的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她开始以为,这个女人搞阿片是为了帮助自己,没有想到她不过是将这个药物当作止疼的药物。
她之所以之前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的伤口是多么的严重,正是因为她痛觉不是那么的敏感。
她拖着自己的腿,从陈理理的房间走出来,顾长风立刻上前将安歌控制出。
“我要杀了那个女人,我要杀了那个女人!”
她的嘴里重复着这句话,她一遍一遍的重复。
顾长风给自己身后的护士一个眼神,让她赶紧打电话叫严正凌过来。
他的妻子,那个一记镇静剂,给安歌注射。
安歌的情绪稳定了很多,他们扶着安歌回到床上。
安歌没有大幅度的动作,不怕牵扯到其他部位的伤口,她依旧张嘴不停的说着什么,都不知道合上嘴巴。
眼泪,鼻涕,哈喇子。
面部能够流水的地方,都溢出水。
严正凌进来的时候,安歌的情绪更加的不稳定。
她开始抽出。
顾长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医院里面住的都是什么人。
安歌隔壁的陈理理,现在还没有恢复,心理医生都没有用。
严正凌硬着头皮,拉着安歌的手。
“你要知道,不论你什么样子,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这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他照顾安歌这么多年了,没有爱情也会有别的什么感情。
他一定不会看着安歌就这样离开。
“我要杀了她!”
她突然停止抽出,眼睛睁大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男人。
“她可不能死了,你承受的,她一份都不能少。”
严正凌并不是开玩笑。
他早早想要处理那个叫方雅天的女人,可是一开始的时候,安歌为了那个女人求情。
他害怕自己动手之后,安歌到时候责怪自己。
然而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安歌让他处理方雅天。
他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过那个女人。
“顾医生,那边的病人醒来了。”
顾长风有嘱咐,如果邵瑾年醒来了,他让这个小护士过来找自己。
百里皓宸没有进去,他站在外面。
“你感觉怎么样!”
“子宁!”
顾长风没有想到邵瑾年对于自己的外甥还是很上心的。
他告诉邵瑾年,杜子宁并没有事情。
邵瑾年听到高杜子宁安全之后,她的神情稳定了很多。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她微微扭头注意到门口一直站着一个人。
看影子应该是一个男人,所以排除了是邵瑾华的可能。
“你让那个人进来吧!”
邵瑾年想了想,现在能过来看自己的男人也就百里皓宸了。
只有这个男人有这个闲劲。
“瑾年!”
她瞄了一眼百里皓宸,假装闭上眼睛。
顾长风这个时候很识趣,拿着自己的文件夹走了出去。
“我已经警告过李千凝了。”
他这是想讨好邵瑾年吗?
然而邵瑾年并没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