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言越是想心里越是难过,他觉得自己成长了,为什么在别人的眼里他还是之前那个样子,还需要别人保护,还要生活在别人铺垫出来的舒适圈里面。
一个孩子一般的人,身边一定有很多人努力不让这个人受到伤害。
徐思言就是这些人里面的孩子,他们看上去是在保护徐思言,其实保护的是他们自己,他们更多的是从徐思言的身上看到了多少年前那个稚嫩的自己。
徐思言他手上咬了一口的苹果,像是恶毒皇后手里的毒苹果,他梗在喉咙那里难以下咽。
他顶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邵瑾年,邵瑾年的目光里面都是怜悯和期许。
她在可怜徐思言不知道他们的心里,她在期许徐思言还能保持这样的赤子之心。
邵瑾年或许不知道,他们这样的行为就像是给一个原本可以端正生长的树木的顶端绑上了一块几十千克的石头,他们压弯了这棵树,他们阻碍了这棵树的成长。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没有用。”
手上的苹果被咬了一口的地方已经在空气里面氧化,颜色从原来的水白色,边长铁锈的褐红色。
夏天的苹果并不是当季的,所以已经没有了瓜果的香味,这样的苹果像是一个死物。
邵瑾年看着他手里的苹果,她很想反驳,告诉他不是,她正准备说的时候,冯楚州从厨房里面出来,他瞪了一眼邵瑾年。
她原本想说的话,被这么个眼生噎住了,等到她想起来说的时候,冯楚州已经对着徐思言说出来很难听的字眼。
邵瑾年人都傻了,冯楚州这是要干什么,徐思言明明不是他嘴里那个样子。
冯楚州的言辞描述的徐思言一事无成,一无是处。
更让邵瑾年没有想到的是,徐思言没有反驳冯楚州的话。
这还是之前的徐思言吗?
邵瑾年在那一瞬间仿佛出现了幻觉,她闻到了浓烈的苹果的香味香味。
“不要坐在那里了,吃完饭你还要送邵瑾年去外面的宾馆。”
她愣了一下,她仔细想了想,徐思言和之前不一样了,她默默的走到饭桌面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徐思言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他站起来,将手里的苹果扔到垃圾桶里面,朝着卫生间走了过去。
“你这样说他没有问题吧!”
邵瑾年看着徐思言落寞的背影,她觉得这个孩子现在有心事了。
冯楚州不会关心这个问题,他要的就是打击徐思言。
卫生间的隔音并不是很好,打开的水龙头也没有将客厅两个人谈话声消除掉。
徐思言的手上都是苹果的治水,他在听到冯楚州的话的时候,他的手情不自禁握着苹果,指甲深深的陷入苹果里面。
苹果的汁水沾染在他的手上,他除了沉默,他想不出反驳冯楚州的言语。
冯楚州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对他说出这样带有人格毁灭的言语了,他觉得那个男人就是为了打击自己。
他也很清楚自己不能被冯楚州的话语所左右,脑子是这么想,但是细腻的内心,没有办法不接纳冯楚州的打击。
他从卫生间出来,客厅里的人,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徐思言。
徐思言甩了甩手上的水,干脆利落地坐到邵瑾年地身边。
邵瑾年有点尴尬,她觉得徐思言这就是在给自己拉仇恨。
吃饭地时候,三个人没有一个说话得,唯一能够听到得是筷子在盘子里面碰撞得声音。
她如芒在背,从来没有一次宵夜吃的像这一次。
“我吃饱了!”
要吃饭的人是徐思言,现在第一个吃饱的人也是徐思言。
邵瑾年不想在这个压抑的环境里面呆太长的时间,她听到徐思言说吃饱了,她也很自然的放下了碗筷,笑着对着冯楚州。
冯楚州低着头准备吃饭,他简单的扬了扬手,示意两个人离开。
两个人终于从压抑的环境里面出来。
徐思言和邵瑾年一路上话很少,徐思言很专心地开车,到了目的地之后,开房,出示证件,带着邵瑾年上楼。
中间没有任何停顿。
“我害怕别人说我无能,我努力地不去依靠自己的哥哥,可是到头来!哎……”
徐思言开门的时候突然说话,他留给邵瑾年的只有背影,他的脸没有露出来。
他说话的声音听上去鼻音很重,像是要哭但是没有哭出来。
房子门打开的一瞬间,房间的灯打开了,邵瑾年快步从狭小的空间挤到徐思言的面前,徐思言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好。
“听着思言,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只是羡慕你的单纯,我们……”
徐思言眼睛已经红了,他感觉自己的一前对自己的认知和冯楚州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我真的很绝望。”
他没有走进去,他靠着墙低着头,头上杂乱的已经看不出发型的长头发,遮住眼睛。
邵瑾年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只能依靠徐思严说话的语气,和他肢体的动作去猜测徐思严的状态。
她觉得徐思严再这样被打击下去一定会得认知障碍。
她现在纠结要不要瞒着冯楚州,告诉徐思严北市制药的事情。
房间都是沉默的。
“你想听吗?”
邵瑾年最后还是选择告诉徐思言一切关于北市制药的事情。
她没有张口,她的嘴巴被徐思言用手捂住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年轻人,明明眼睛里面都写着他想要知道真相,为什么这个时候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知道!”
徐思言憔悴的脸上挂着满满都是睿智的眼睛。
虽然他受到的打击时真的,但是关键时刻的智商还是在线的。
他知道冯楚州做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原因,在百里皓宸和李千凝又勾搭到一起的时候,徐思言也思考过,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他找了一个业余的狗仔,没有想到这个狗仔有点难耐,还能调查出冯楚州。
“我知道你们都在干什么,我只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带上我!”
徐思言纠结的不是他是不是被隐瞒,而是这种事情从来不带上他。
“我答应你哥哥!”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徐思言突然之间很讨厌哥哥这么名词,他突然觉得时自己的哥哥压制了自己的成长,是他的哥哥促使他的生长环境。
他现在像是突然发现自己是一只长了翅膀的雄鹰,刚刚学会飞,就想着狩猎了。
“我觉得你应该更成熟的,最起码成熟的人在这个时候,就不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邵瑾年用手拨开挡在徐思言眼睛上的头发,露出他清澈的眉眼。
徐思言这个时候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拨开邵瑾年的手,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邵瑾年。
这个女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像是安慰,又像是嘲讽。
至于安慰、嘲讽的人是谁,徐思言他也不是很明白。
他从这个房间离开了。
房间的门锁上的一瞬间,邵瑾年回到床上,宾馆的床上特有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上一秒还在为别人担心,这一秒才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真正需要可怜的人。
十几年的感情,一瞬间灰飞烟灭,她的一切在一瞬间都不属于自己,她的朋友,她的丈夫,她的孩子。
她之前所生活的环境像是这个旅馆,她也不过是匆匆过客,到时候还有别的人光顾那个人,光顾那个地方。
这样想,心情一点都不会好,反而有那么一点点的悲伤。
她伸手,将床上的枕头抱在怀里。
拿出手机,在手机里面找到一个很久都没有联系过的人。
陈理理。
自从她和百里皓宸在一起之后,她觉得自己没有脸见到自己的小姐妹,当时自己在姐妹面前说的那样的坚定,之后还是和百里皓宸在一起了。
人类的本质果然是“王境泽”。
她想了很久终于打出了两个字——在吗?
邵瑾年没有想到自己尴尬的时候,也会用到这样老土的打招呼的方式。
“嗯!”
陈理理很快恢复了邵瑾年的消息。
你在那里我过去找你!
邵瑾年还没有来得及回邵瑾年消息,陈理理又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她看到这样的消息心里还是有点欣慰的,她的小姐妹现在是这样的反应,应该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她。
手机上发送地址很简单,邵瑾年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将这个消息发送出去。
她告诉了陈理理自己的房间号。
没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房间外面有人敲门。
邵瑾年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她对着猫眼看,确定外面的人是陈理理之后,她才开门的。
陈理理面色枯黄,牙齿看上去也不是很健康的亚洲人特有的米白色。
她不会这么不注意自己的卫生的,邵瑾年很仔细的观察陈理理的一些细节。
眼前这个女人,身形她觉得自己都不认识了,枯黄,干燥,毛躁,感觉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
“我——我——我想要。”
她对着邵瑾年说话的时候,她还在舔舐自己的嘴唇。
邵瑾年意识到陈理理的状态不是很正常。
她还没有来得及寻问,她的小姐妹到底怎了,陈理理开始蜷缩躺在地上可是哭泣。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她这是怎么了?
邵瑾年被自己姐妹的状态吓到了,她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开始抽出,她努力的在脑海里面回忆,和她症状一样的人。
她唯一可以会想起的,就是过年的时候去海南度假的时候,遇到的“君子。”
难不成陈理理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邵瑾年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