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人就是流民军派出的探子,他们骑马四处探查消息,也搜索野外是否有逃跑的大户人家,以便抢劫钱财粮食。此时,天已经黑了,马天黑看不见,他们就骑马到水源附近,让马喝水,他们也休息一夜,刚好就在小溪的下游,离得不远,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两名探子一高一矮,高个的身强力壮胆子大“这伙人粮食不少啊,咱干一票?先抢些金银细软,抢完骑马就走。”
矮个的可没这么莽撞,“不行吧,这都有百十来人了,还有守夜的,被发现了,天黑马看不见,咱们没法跑。而且将军让咱们找粮食,不能光抢银子,咱们就算跑了也带不走多少粮食啊!咱们还是回去给将军报信。”
高个的有点犹豫,但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便悄悄退走。就在此时,林征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环顾四周,旷野无人,但幽暗的环境令人心头发慌,想了想对女儿说:“闺女,咱们现在荒郊野外的不安全,我想了想,暂时没什么可兑换余额的,没钱买武器,咱们做几个简易燃 烧 瓶防身吧。”
林嘉年也很害怕,“好的,爸爸你说怎么做?”
“你在商城买一瓶汽油,三瓶玻璃瓶汽水,再买三条毛巾,一个打火机。”
林嘉年依言而行,一瓶汽油130元,三瓶汽水12元,三条毛巾21元,一个打火机一元,至此商城余额刚好还剩一千三。林征和妻子女儿一人喝了一瓶汽水,将汽油灌入,用毛巾塞入瓶口,“像这样就行了,平时不要剧烈摇晃它,需要的时候用打火机点燃,快速扔出去就行。”
于芝和林嘉年都小心记下,收好燃 烧 瓶。第二天,林征给林德水绑好绑腿,众人继续上路,这时候他们已经逐渐走出了林家村附近,周围开始出现灾民。有一些骨瘦如柴的灾民在啃树皮,还有一些人趴在荒芜的玉米地里挖野草。他们三三两两的散布在路边和地里,默默的翻找一切能吃的东西,希望能活下去。看到林家村的马车走来,他们的眼睛里面迸发出希望的光芒。一个老太太率先扑上来,“求求你们,我的小孙子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要饿死了,恩人们行行好,给他一口吃的吧。”
说着把面色青白的小孩往前推,教他跪下磕头。于芝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非常不忍心,可她明白,这不是救人的时候,其他的灾民都盯着这边呢。其他的林家人护在外围,也都心生恻隐,但不敢管,也管不起,只好逼迫自己转过头不去搭理,继续沉默着向前走。林德水怕节外生枝,连忙喊道:“我们的粮食也都不够吃,都赶紧走,别耽误事。”
林征用手遮住女儿眼睛,不想让女儿受到心灵的冲击。走到官道上,灾民越来越多,林德水的手都哆嗦了,小声向后传话,“告诉后面的,都小心着,只要有人敢抢粮食,就是要我们的命,就要砍他,不能手软。”
灾民们看见林家村车队上的干粮两眼直冒绿光,心里像长草了一样,疯狂的想抢劫。可他们人少,彼此间也不认识,没有带头的,一时不敢上前。林德水不理他们,带着车队一个劲往前走,希望能依靠速度快速脱离他们。就在车队走出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已经饿的身子打晃的老头大喊一声,“都上啊!车上有粮食!抢了粮食咱们就能活下去了!”
这声喊叫似乎给了灾民们勇气,与其饿死,还不如试试,万一能抢来吃食活下去呢,都拖着虚弱的身体,纷纷围了上来。“抢啊!”
“都要饿死了,抢一把,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把粮食给我,我就要一点。”
林德水连忙大吼:“儿郎们,抄家伙跟他们干,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过来?”
所有人都戒备到了极点,男人们纷纷把手里的镰刀和斧头挡在身前。灾民们快饿疯了,哪怕跟一群身强力壮有武器的人打架他们也不在乎了。两拨人迅速白刃相接,开始互砍,一对上,就看出了差距。正所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尽管林家村人多,但明显没有灾民们那种不要性命的气势,队伍被灾民们从中间部位冲散了。排在中间位置的林征四叔四婶家,被抢了,大饼和粮食袋子从车上被扒拉的滚了下来,食物就在眼前,进一步刺激了灾民们,他们更疯狂了。林征怕事态严重,难以控制,迅速朝着灾民聚集中心地扔了一个燃 烧 瓶。砰的一声, 燃 烧 瓶炸裂。所有人都停住了,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林征大喊:“谁再抢,就炸死谁!”
此时,一个瘦弱的女人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我们也不想抢,活不下去了,求求你们给一口干粮吧,我可以卖身,只要能给点吃的,让我做什么都行。”
林征逼着自己硬下心肠,“我们自己的都不够吃,继续走。”
他们现在有粮食,可他们也是在逃荒,前途未知,存的粮食能撑到哪一天也是未知的,给了粮食他们怎么办?而且一旦发了善心,灾民们必然蜂拥而上,做个活菩萨,害得可就是自己和家人。那时候他们也许跟眼前的灾民们一样惨,为了自己和家人不落到这样的境地,也只能自私一些了。“都给老子滚蛋!再拦路看我不炸死你们。”
这股气势终于震慑住了灾民,趁这个时候,林德水赶紧带着众人继续前进。被抢了东西的林征四叔一家也不敢去地上捡拾那些东西,驾着驴车一挥鞭子,驴子吃痛开始往前跑,迅速跟灾民们拉开了距离。走出一段路后,所有人仍心有余悸,林德水尤其后怕。他暗自思量,是他执意把全族人带出来逃荒,如果出了事,那他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幸好有丰收在啊!只是这哐哐的爆炸是怎么整的,等晚上问问丰收。好多人都垂眉丧气的不说话,他们也都是良善惯了的人,看见这样的情景如何不难受?许多女人都在悄悄抹眼角的泪,“可怜啊,都是老天爷不开眼啊,咋就不让人活命呢?”
林嘉年心里更是难受不已,她有商城,却没有弄到足够的东西兑换商城里面的钱,是她太没用了,有个商城都不能发挥最大作用,也许别人拥有商城,就能救人了。于芝知道女儿的心情,皮包骨头的灾民们疯狂的眼神,抢劫时对人命的漠视,以及看出他们不好惹,也不肯施舍的态度之后,无比绝望的模样。这些场景都刺激着过惯太平生活的现代孩子,这些事让人觉得透不过气。可是人首先得吃饱喝足,有了余力,才能因为同情心帮助别人。他们来了这个世道,目前没有余力,那只能压抑住同情心,悲天悯人在这种环境下是不合适的。大概到了中午12点多钟,骡子和牛都走不动了,附近路上也看不到很多灾民了。林德水才找到一处水源地,在队伍前方比划喊叫,让众人停下。众人也快累的不行了,齐齐松了口气,疲惫无比的原地坐下,往后看看,刚才那些灾民们已经看不见影子了,才真正放松下来。跟昨天一样,男人们把车厢从牲口们身上依次卸下来,给牲口们喂水喂吃喝,还要顺毛摩挲摩挲哄一哄,指望它们在路上好好表现。刚被灾民们抢过,林德水还心有余悸,进一步细化分配人手,他派半大小子们,手持镰刀,一人守两辆车,女人们做饭的时候,他们不干其他活,就负责守着。挑出十个壮汉轮班,分别在车队前后放哨,如果有大股灾民过来,就要大声示警。老头以及老太太们则要帮着其他男人挖坑埋锅,埋完锅拎水桶去几百米外小河边挑水。女人们带着小孩去拾干草等能烧火的东西,本来还想在拾干草的同时顺手挖点野菜,可打眼一看野菜都被逃荒的人挖光了,只好无奈叹气。经过林德水的再分配,一切都井井有条,谁负责干什么都分工明确。这一点,林征很满意,他们人数不少,有一百来人,就怕乱糟糟的,一个个都不知道该具体干什么。分配职责不明确,就容易出问题,这样就好多了,他还准备建议林德水明确大家对敌的分工问题。谁负责护着老弱妇孺,谁负责前面,谁负责后面,谁机动负责支援其他人,都要明确到人,这样会提高整支队伍的反应能力。林德水也正想找林征呢,那个会爆炸的东西他实在好奇,而且有了这种利器,能更好的保证大家的安全。“丰收,你那个会炸的东西是怎么弄的?还有没有?”
林征正想解释,突然感觉路似乎在震动。派到前面放哨的男人突然大喊:“有人来了,有人骑马过来了!”
林征惊讶的望去,只见大约三十个骑马的人齐齐向他们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