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心！”
沐阳歌嘶吼着，十指深深扣入掌心的肉中，嘴唇也被咬的鲜血直流，殷红的血液滴落在天梯上，溅起一朵血花。
他强忍着自己不要颤抖，不要害怕。
但是，对上方那个男人的畏惧感却在源源不断的涌出，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几乎要他昏厥过去。
昏过去吧，昏过去就结束了......
仿佛有人在沐阳歌心中低语。
但是他不甘心，他不想再逃避了，他已经逃避了十年了，他现在，只想站在这，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天赋，证明自己绝对不是废物。
“恐惧......又如何，无力......又如何，萧无法......”沐阳歌撕扯着全身每一寸肌肉，只为向前踏出一步，他心如剑，只为斩灭那心中对那个男人的恐惧。
“休坏我道心！”一脚狠狠踩出，沐阳歌的前方早已没人，全都因昏迷而掉落天梯，他的脚重重跺在上一阶台阶，声音不大，却响彻每个人的心间。
一瞬间，好像人们对于萧无法的恐惧感都少了一些，即使这些减少的微乎其微。
“有意思的小家伙。”
贵宾席上，阎玉君嘴角含笑看着场下还在奋斗的参赛者们，原本她对这些比赛是没有兴趣的，要不是她身为城主，选择名额人选是她的责任，她甚至不想来看这些菜鸡互啄的比赛。
但人生总有意外之喜。
在这小小朝南城，她不仅发现了萧无法这个怪物，还看见了不少好苗子。
“这几年朝南城真是人才辈出啊，萧玹、林霁霓、叶天道、沐阳歌......”阎玉君心中沉思，“到底是巧合......还是大世将至。”
不仅仅是朝南城，从阎玉君的历练与往年好友的交谈来看，整个玄雍帝国乃至玄气大陆的人才，都在呈现出一种喷涌式的上升。
哪怕是萧无法这种“道路开拓者”，她这几年听过的也不在少数了。
“古怪古怪。”
但这种大趋势，不是她一个小小城主可以预测的。
“但还是向那边汇报一下吧，”阎玉君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那里也该再招点人了。”
......
沐阳歌的嘶吼成功激励了人们，像是一团火苗续燃了快要熄灭的木炭。
不少快要放弃的参赛者，又点燃了坚持的希望。
天梯之上，萧无法还在控制帝王引擎与刀势的同时，也开始注意到那个不屈服于恐惧的少年。
作为帝王引擎的掌控者，萧无法很清楚这种来自心底与脑补中的恐惧有多么可怕，因为产生这种恐惧的源头并不是萧无法，反而是他们自己。
萧无法做的只是让他们心思混乱，放大他们的恐惧，加大他们的脑补。
恐惧源自心底的黑暗面，若能战胜这种恐惧，便与战胜自己无异。
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千难万难。
否则也不会出现心魔这种东西。
而眼前少年的坚持，让萧无法也忍不住动容。
这是何等的意志力，何等的坚强，又是何等的主角！
能有这般意志力的少年，不是主角模板都有点说不过去了，萧无法暗自观察，也是越看越满意。
相貌目剑眉星的，穿着白衣配长剑，还有那满脸的正义感。
多主角！看看他多主角相！
看看到时候得接近接近，萧无法心想。
总之这种主角型人物，多接近好处自然会多，更主要的是，萧无法想看看，到底是自己这个外来型主角强还是这些个本土选手更强。
只是看着下方沐阳歌那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感觉还未接触，好感度就已经是负的了。
看着天梯上，一个个苦苦挣扎的身影，全都受到了沐阳歌的激励，试图克服恐惧，更上前一步。
可除了沐阳歌以外，无人能做到。
时间也悄然过去半炷香。
又是经过一轮下饺子般的人数淘汰，贵宾席上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可以了，萧无法，意志考核结束了。”
萧无法闻声向下望去，只见天梯上剩余之人，哪里还有半数，估计在四百不到。
竟然淘汰了这么多？
吃惊之余也是慢慢收回自己的刀势，缓缓停下帝王引擎。
恐怕这些还站在天梯之上的，便是晋级下一轮“选择”考核的选手了。
压迫在身体与精神上的压力戛然而止，让所有的选手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之前的强压与现在突如其来的轻松所对比，让所有参赛者们一阵虚脱，皆控制不住自己而往天梯下坠落而去。
呼呼呼～
一阵青色的旋风席卷而来，裹起每一位即将掉落的参赛者们，防止他们二次受伤。
出手的自然是阎玉君。
青色旋风裹挟着所有晋级的选手，自下而上，将他们送到每一层天梯上。
很快，三座天梯台，三百九十七阶天梯皆躺着一位参赛者。
正好三百九十七位参赛者。
“意志考核结束，此三百九十七人晋级下一场考核，第二场选择考核明日辰时开始，都散了吧，今晚好生休息。”
阎玉君走到贵宾席的最前端，对着演武场内的所有人说道。
算是一场考核结束后的讲话。
到此为止，这一场意志考核才算真正的结束。
阎玉君没有做停留，直接打道回府。
只剩下晋级的三百九十七位选手，躺在属于自己的那台阶梯，眼里满是生还后的惊喜。
明明就一场比赛，为何如此造孽啊……
……
……
夜晚
为了招待剩余的参赛者与宾客，萧家依旧一副灯火通明的景象。
而此刻，萧无法家的院子内正聚集着一大两小三个身影。
是萧蝶与萧炫来萧无法家做客来了。
萧无法与萧蝶对峙而坐，萧无法拿着一个大酒坛子，萧蝶端着一个精致酒杯，桌子中间简单放着几碟小菜，算是三人小小的聚会。
而此刻，萧炫正一脸兴奋的描绘着今日中午他与那监视者王朔相遇的事情。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萧炫有了借口早早退出了三族大比，理由便是被萧无法与王朔的战斗余波所伤。
也难怪萧无法在那“意志”考核场没有见到萧炫。
“真是的，要我说无法哥你就不该出现的，”萧炫拍着桌子站起身，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萧无法，“本来我都和那王朔交朋友了，就差一点我就能将他的信息都给套出来了。”
“是你套他还是他套你呢。”萧无法淡淡说道，“你不知道他是要你的命吗，还是那种几百岁的老怪物，你以为他看不出你的心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那是找死。”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你就是找死。”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你在找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找死。”
“一二三四五！”
“找死！”
……
萧蝶看着吵累的两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哎，小法，你今天上了那天梯台可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嗯哼。”萧无法淡定喝了一口酒，区区上台，何足挂齿。
“就你那个，咚咚响的那个，”萧蝶扑朔着闪亮的大眼睛，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道，“是你的法宝吗，还是你的玄技，真的太可怕了，我站在那么远都觉得害怕，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扛这么久的。”
萧无法没有隐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我的心跳。”
“心跳！？”
在场的两人惊呼。
“是的，我的某种技巧，也可能是我的身体构造有所不同。”
简单敷衍两句，萧无法抬头望天，“时间不早了，我要去迎宾院巡逻了。”
迎宾院便是接待参赛者的住宿区。
夜间巡逻也是萧无法的职责之一。
其实说是巡逻，萧无法的真正目的是去见一个人。
……
……
迎宾院的一处空地内，徐简阿福与另外一男两女坐在一起。
五人围着一个不大的提灯而坐。
“小阳歌睡了吗？”
其中一名女子问道。
“已经休息了。”徐简看着眼前朦胧的灯光出神，“在那种压力下走出一步，他的消耗超出我们的想象，哪怕服用了清神丹，他还是需要休息。”
“那个萧无法确实有点可怕了，我和清芷今天差点没有坚持下来，”另一位年纪看起来小一点的女子开口，“差点就坏了我们的计划。”
“那个萧无法真的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那个家伙完全就在我们计划之外？”
徐简沉思一会说道：“不会，我们都是在规则之内行事，而且萧无法只是个守秩执事，无法影响到后续的比赛，至于这次......这次是个以外，一定的。”
“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小阳歌知道，他一定会阻止的，他是天才，也有天才的傲骨，但他也是我们打败三大家族唯一的希望......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第三场考核小小帮他一个忙，事后他不会怪我们的。”
“好的，大家都会注意的。”
“只要能打三大家族的脸......嘿嘿，想想就刺激。”
“这不是真正的目的，”徐简举头遥望，“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将小阳歌给送出去，留在朝南城，只会埋没了他。”
“嘿嘿，俺知道，但是能打三大家族的脸，俺还是觉得很兴奋。”
“好了，少说一点，别被其他人听到。”
“知道了。”
月黑风高，今晚的云格外的浓郁。
在徐简五人身后的楼顶之上，一团云雾竟悬浮其上，隐于黑暗之中，其中，一道身影若隐若现，藏于云雾之间，叫人无法看清。
自然是偷偷潜入的萧无法。
原本萧无法过来的打算，是想见识见识那疑似主角的沐阳歌，没曾想他竟然睡了，不过也好，少年的身体就该注意一点。
但此行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自己听见了什么？
竟是那些散修的阴谋！
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但一定有阴谋！
“有意思。”萧无法舔舔嘴唇，“打三大家族的脸？就是夺取玄雍学院的名额吧，说实话，我也很想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