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去拿一旁的门闩,想要把门插上,但刚摸到门闩她便顿住了,想了想又把门闩放下,转身回到床上,扒拉着帐幔又看了昏暗的房间一眼,才放下帐幔,躺回床上,慢慢的又进入了梦乡。但隐隐约约中,她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叹。
翌日早上吃饭时,安安打发了丫鬟出去,招手让雅雪过来,小声问她:“昨天晚上你有看到师兄吗?”
“没有呀,我什么动静都没听到。”雅雪小声反问:“姑娘,你看到了?”
安安把勺子在燕窝粥里使劲的戳着,闷闷的摇摇头,昨天晚上应该是她的错觉。这个陈子意也真是的,明明均陵城离这里不远,他还真的几天都不回来看看!
安安越想越气,只喝了几口粥便扔下勺子起了身。
雅雪看着没吃两口的饭菜,不由喊道:“姑娘,你不吃了?”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雅雪端着粥追上她,“姑娘再喝几口吧,你身体弱,再不好好吃饭,可怎么得了?”
安安看了她一眼,气呼呼的转身去了里屋,雅雪又端着碗,追了上来。
“姑娘,你还记不记得,你前段时间喝药时的苦楚,现在这粥可比那药好喝多了吧!”
安安看了看她执着的模样,好像自己不吃,她便要一直端着粥追着她一样,只好认怂,瘪着嘴把粥接过来,一勺勺慢慢的喝着。
雅雪看着她乖巧喝粥的,忍不住笑了笑,又想起桌上还有的饭菜,便准备出去端过来。
“我去把小菜端过来,还有别的粥,你还要不要喝?”
安安连忙拉住她的手臂,“不用了,我出去吃。”
“哎。”雅雪笑的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此后几天,安安也一直没有见到陈子意,也没有他的只言片语送回来,反倒是新雨经常来找康南,带他出去和陈子意一起应酬。直到腊月二十八这日,新雨从外面回来,说公子让他带人护送安安和云梦去均陵城,看需要添置些什么东西?
安安此时正和云梦在屋子里闲聊,听到新雨的话,她面色沉静的趴在桌子上,就如没有听到一般。
新雨微笑着站在原地,一直等着安安的答复。
云梦看了看安安的面容,知她这是生了气,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然后扭头对新雨说道:“有劳新雨护卫了。”
新雨极快的瞥了眼安安,见她没有拒绝便躬身行礼道:“那属下这就去准备。”
云梦看着新雨走远,才揉了揉安安的小脸道:“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出去玩吗?你家大人这终于发话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开心啊?”
安安挣开她的魔手,继续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
“好了。”云梦揽住她的肩,“你之前不是知道他有事要忙,怎么还这么生气?”
安安渐渐红了眼眶,“这里距离均陵也不远,他能叫康大哥出去应酬,便说明陈老爷子没有禁他的足,既如此他为什么不回来看看?难道这点时间他都抽不出来吗?”说着说着,安安的眼泪便滑了下来,她连忙用手帕擦拭了,把头扭到一边,不愿转过来。
云梦轻叹口气,她也觉得陈子意这次做的有点过了,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她不能出口说什么,只有轻声的安慰着安安。
“也许他是真的忙呢,你看每次来找康南,也都是新雨过来,说明他是真的没时间。”
安安倔强的扭着头,却不断的有抽泣声传来。
云梦见她如此,不禁也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
“看到你这样,我也想起我当初的满腹委屈。”
安安扭头看她,两只眼睛已经哭的红通通的,一边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珠。
云梦用帕子帮她把泪拭掉,才悠悠的开口道:“我当初生宏儿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康南他们家是三代单传,所以我婆婆自宏儿半岁,大夫确定我不能再生时,便张罗着给康南纳妾,而且态度也非常强硬。康南当时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他在我和我婆婆之间左右为难,最后我婆婆真的带回来了一个贫民家的清白姑娘,晚上逼着康南去那姑娘的房里。”
云梦说着说着,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
安安震惊的看着她,康南和她那么恩爱,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你知道我那一夜是怎么过的吗?我心里撕裂的疼着,紧紧的抱着宏儿,坐在门口望着外面,期盼着康南能回来抱抱我。”云梦苦笑一声,眼泪瞬间便滑落下来,“可是没有,我一直等到天明,他都没有回来。直到上午他带着那女子来给我敬茶,我心疼难耐,怒不可竭,觉得他怎么这样轻易的便负了我们之间的誓言!然后把怀里宏儿塞给了一旁的丫鬟,端起那茶碗便砸到了他的脸上。拔剑劈了桌案,他看我发怒一时呆愣,竟让我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看着他突突直流的鲜血,我突然惊醒过来,同时也是真的心灰意冷,觉得自己这从小到大的感情,真是可笑。然后从他身上拔了剑,割了自己的一缕头发,扔到他的面前,转身抱过宏儿,提着那把剑转身便往外走。”
安安擦掉她脸上的眼珠,云梦握住她的手,又接着说道:“他见我如此,不顾自己的伤过来拉过我,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我当时铁了心要走,他见留我不住,便跌跌撞撞的过来抱着我,说他昨晚是被他母亲锁到了那屋子里,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觉得孤男寡女待在屋里一晚,太有损别人的清誉,这才带着她来给我敬茶。还说我若是不愿,他立马把那女子送走,以后再也不见。”
云梦轻嗤一声,“我有那么傻吗?若是没发生什么,那女子会那么娇羞的看着他吗?而且他进来时还扶了那女子的手臂。”云梦自此想起来,还是觉得痛心,“但我……看着他浑身鲜血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再推开他,如此便留了下来。他母亲听说后大怒,气势冲冲的来找我算账,被我一剑削掉了她的耳环,自此她吓得半句话不敢说,被我公爹拽着拉走了。”
“云梦姐。”安安握紧她冰冷的手,担忧的看着她。
云梦拍拍她的手,扯了扯嘴角说道:“我没事,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善妒?或者过于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