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安安已经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准备休息。
陈子意才从外面回来,听到新雨的报告,来不及洗漱,便匆匆忙忙,直接去了安安的房间。雅雪一看见他,便行礼告退。
安安听到动静,坐了起来,拉开床幔,看着站在床前的他,嗔道:“你还知道回来呀!”
陈子意见她平安无事,还有心情抱怨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两天忙点,过后便好了。”陈子意走到床边,见她只穿着单薄的寝衣,便皱起了眉头,“快躺下。”
安安依言躺好,侧身枕着自己的手臂,陈子意拽着被子把她盖好。
“你今天见到姜珩了?”
“对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安安瘪着嘴。
陈子意看了看她的表情,收回目光,“怕他认出你,也怕你见了亲人,不愿跟我走了。”说完,注视着她的眼睛。
安安眼睛眨了眨,嘴角噙笑:“他说师父借口我旧疾复发,回绝了我父王接我回去的事。我若和他相认,那将置师父于何地?”
“只为师父?”陈子意微挑眉毛。
安安嫣然一笑:“还为你,行了吧!”
陈子意心情愉悦,抿嘴轻笑,片刻后又敛了笑容,问道:“还有你今天说姜珩中毒了,是怎么回事?”
“他头疼,我便给他把了把脉……”安安把白天的事情和张圣人的话都说了一遍。
陈子意蹙眉,努力回想:“师父说过这些话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你又不学医术。”安安笑他:“而且那个时候,你已经外出历练,没在山上。”
陈子意陷入回忆,忍不住笑道:“现在想起你刚去的时候,真如一场梦境一般。”
安安嘚瑟的笑道:“我那时候是不是很可爱?”
“可爱?”陈子意笑着叹了口气:“你才上山时,只有三四岁,你那个丫鬟也就比你年长了两岁,根本看不住你。师父照看你两天,实在是嫌麻烦,便借口要为你配药,把你塞给了我。”
陈子意说着,忍不住再次摇头叹息:“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烦,天天被你缠着陪你玩,还要喂你吃饭,照顾你,对了,你有的时候晚上也去要我哄你睡觉。有时候我晚上想用功补上白天落下的功课,都没有办法?这还好是我天资聪慧,若是换做别人,绝对被你带到坑里。”
陈子意诉说着当年的苦楚,没注意安安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后来你好不容易大了点,身体也好了点,却整天调皮捣蛋,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我实在不胜其扰,便去求师父想要下山历练,终于摆脱了你这个小跟屁虫。”
陈子意说着,还拧了拧安安的小鼻头。安安表情阴沉:“你当初下山历练是为了躲我?”
“对……”陈子意对字说了一半,终于后知后觉的觉得不对劲,谨慎的闭了嘴,可还是被愤怒的安安,一脚踹下了床。
陈子意没有防备,被安安一脚蹬到了地上,屁股摔的一痛,却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臭安安,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
安安踢了被子坐了身子,从背后抱住他的脖子,并在他耳边恶狠狠的说道:“臭师兄!我小的时候那么依赖你,把你当成我最亲的人,你却在心里偷偷嫌弃我!”
陈子意笑的乐不可支,“我只是这样说,你看你小时候和你六师姐吵架,我哪次护的不是你?”
安安想了想,“这倒也是。小时候欺负我的不止六师姐,还有五师兄,每次我被六师姐欺负,他都偏袒六师姐!坏蛋!”
“你被欺负?”陈子意握着她的手臂,向她这边侧了侧头:“哪次不是你抢你师姐的东西,从而引发的矛盾?”
安安惊讶的放开他一点,盯着他看:“你一直都知道?”
“嗯。”陈子意点头。
“那你还护着我?”
“这知道和护着有什么关系吗?”陈子意一副坦荡的表情。
安安看着他摇头:“师兄师姐们都以为你是受我蒙骗,才会袒护我。没想到你平时一副威严正直的模样,我们都拿你当第二个师父敬重,你却私心这么重?!”
陈子意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手拄着头,忍俊不禁道:“我的私心都是为了谁?”
安安眼睛转了转,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再次扑到他的身上:“为了我!嘻嘻……”
陈子意接住她,扶着她的腰身,半推半抱的把她又塞回了被窝里,“盖好。”
安安嘻嘻的笑:“师兄,其实我觉得你自从下山后,便像是解放了天性一般,潇洒肆意,无拘无束,不像在山上那般严厉。”
陈子意隔着被子抱她:“师父天天乐呵呵的,只会逗着你们玩,我若不严厉一点,你们这帮小孩只怕要上天。下山后没有这份责任,自然要肆意随性一些。”
安安嬉笑着靠在他的脖颈处,突然闻到了一点不一样的香味,于是她挣扎着把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揪着他的衣领,来回的嗅,半响抬起头,“陈子意,你今天去哪儿了?”
陈子意眼睛一转,小心翼翼的问道:“能闻出来?”
“你居然又去喝花酒!”安安大怒,拿起枕头便砸了过去。
陈子意往后一跳,躲了开来,“别恼,我给你解释。”
“我不听!我发现你嘴里,根本就没有一句实话!陈子意!你连我都骗!”安安拿起桌边的茶盏,扔了过去。
陈子意见她真的火了,便没有再躲,伸手便接住了茶盏,放在了床边,几步上前拥住她。安安使劲的挣了挣,却根本不是对手,反而让他又把被子抄了起来,围了个严实。
“安安。”
低沉温和的嗓音,让安安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我今天是和云卓一起去了那种地方,但我们是去打探情况。”
安安委屈的眼泪直流,一滴滴在了他的手臂上,陈子意一惊,连忙转过她的身子,给她拭泪。
“怎么还哭了?”说着把她搂进怀里,像哄孩子般的轻拍着,“我是想在这里开家青楼打探消息的,真没有喝花酒。不信你闻闻,我身上是否有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