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夕怎么也没想到安世子竟然敢冒着违抗皇命的危险窝藏朝廷通缉犯,而且还是从小到大一向视为死敌的人。她沉默一会儿,道:“你恨吗?”
“恨。”
江辰沐点头道:“恨父亲和江贵妃二皇子合谋叛变通敌卖国,恨朝廷毁我镇国公府满门抄斩家破人亡,恨皇上斩草除根让我和母亲流离失所无处可归。”
“想起那段过得猪狗不如的日子,我就无法抑制心中的恨意,每日躲躲藏藏吃不饱穿不暖,往日的亲戚好友千方百计想要抓我们争功领赏,走投无路的时候唯一愿意帮我的竟然是上官浩轩,呵呵呵――”他苦笑两声,继续说道:“可正是那段日子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不想步父亲的后尘,我要用自己的双手重新找回我所失去的一切。”
江辰沐看着摊开的双手,眼中有着坚定不移的光芒。昔日都城有名的纨绔子弟现在竟然信誓旦旦地说要靠自己双手争取一片天地,果真是世事无常瞬息万变啊。颜夕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为何要和上官麟一起谋反叛变?”
“这个嘛。”
江辰沐挠挠头,显得十分为难,道:“云七小姐还是别问了,我不能说。”
“嘿嘿,我忘记了,应该叫晏王妃。”
江辰沐傻笑两声,说道。“随便。”
颜夕不在意地说道:“你不想离开吗?上官麟通敌卖国,与西楚国关系匪浅,迟早是自取灭亡,你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
“我还有事情未做,暂时还不能离开。”
江辰沐摇头道。颜夕看着他,经历的人生的大起大落竟然能够将一个人改变的如此彻底,她目光一转,便看到政华殿的大门映入在眼帘,殿前显得很安静,寂静地有些诡异。“随我来。”
江辰沐说着,将大门推开走了进去。殿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耳边传来咕咕咕地叫声,随即又沉寂下来,半晌,一处角落划过一道花火,点燃了亮光。“江辰沐?”
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角落响起,又是一阵等待回应的沉默。“上官,人我带来了。”
江辰沐小声说道。“真的?”
角落的声音明显兴奋起来,然后快速逼近,颜夕借着火光这才看到果真是安世子,看来江辰沐并没有骗她。“云七小姐,你终于来了。”
安世子上前,高兴的说着。“你怎么在这里?”
颜夕反问道,当初他应该是跟着二叔他们离开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安世子闻言,神情无措地说道:“我,我担心你,所以偷偷地返回来,这里有密道通完城外,是太后告诉我的,很安全,我们快走吧。”
“还有一个人。”
她不能扔下温怜一人,现在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王妃说的可是引起骚乱的人?”
江辰沐问,见颜夕点头,道:“那你大可放心,只要他没被抓,我会把他带来的,你们先走,我这就去找人。”
说着他着急地往门外走,却被颜夕叫住,道:“江世子,谢谢你。”
江辰沐微怔,点了点头,出了大殿。颜夕看着紧闭的殿门,知道越是危机时刻越是不能自乱阵脚,有时候要当机立断,不可拖泥带水,她转头看着安世子,道:“我们走吧。”
有任何疑问还是等到安全的时候再说吧。“嗯。”
安世子亦是明白,立即点头带路,顺利地进入了密道。颜夕紧随其后,她知道,她还会再回来的,同苏瑾一起夺回景阳城,夺回他们的家,苏府和晏王府,她相信那一刻不会太久,很快就会到来。……嘭地一声巨响,让屋里的人惊吓地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却谁也没有动弹一下,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上官麟大步跨进门槛,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东陵皇,说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东陵皇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闭上眼睛,仿佛眼前的人当成空气,不理不睬。“嘁。”
上官麟见状,气的几乎咬碎了牙齿,怒道:“本宫还认你当父皇,你就识相地写下传位诏书,把玉玺交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他早就翻遍了所有地方,仍然没有找到玉玺,他知道一定是这个老东西把玉玺藏了起来,可恨,从前就一直偏护上官煜,从未正视过他一眼,可是到了现在,这个老东西仍然是他于无物,气死他了。“皇上累了,需要休息,二皇子请回吧。”
静妃坐在床边,一身高贵淡雅地气质,声音温婉却不失威严。“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本宫这么说话。”
上官麟一掌挥了过去,愤怒地扭曲了他原本俊俏的脸。面对即将挥过来的巴掌,静妃没有任何动容之色,一派坦然地目视着上官麟。这时,他的手腕被一把扣住,制止了他的动作,他愤怒转头见到来人,怒道:“楚唯,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越来越不将他放在眼里了,早晚他要将这个人处置了。“殿下息怒。”
楚唯不以为意地笑道:“殿下占领皇城,登上帝位是早晚的事,不过打女人,这就有损殿下威名了,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楚唯说着,突然靠近上官麟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道:“这个女人可是苏家人,殿下若想坐稳得之不易地帝位,还是尽量避免惹怒苏家人。”
的确,他好不容易夺取了皇位,若是因为打了父皇的妃子而有污名,岂非让天下人耻笑。更何况,静妃是苏家人,苏老得天下文人异士的尊崇,还有苏文仁和苏文靖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或许日后这个女人还有用处,现在就饶她一命又有何妨。“哼。”
上官麟甩开手,垂眼看着一动不动的老皇帝,双手紧了紧,道:“儿臣改日再来,希望到时父皇能够想通,给儿臣一个满意的答案。”
等了一会儿,见老皇帝依旧不回答,好像真的睡着了,上官麟便隐忍着怒气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