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儿,在你眼中可以看到任何人,为何唯独看不到朕?朕就站在你的面前,血淋淋的站在你的面前,可是你从来视若无睹,我对于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在你心中根本没有我的位置。”
“这里——”夏贤将她的手贴近自己的心脏,继续说道:“这颗心一直在为你跳动,直到它停止,难道要朕挖出来给你看吗?”
他怒吼着,彻底疯狂了。“你为什么要逼我?”
颜夕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无以负荷,云贤的爱和执着沉重到几欲让她窒息,她痛苦地喊道:“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
“是你不肯放过我。”
夏贤揪扯着她黑亮的青丝,迫使她仰着头看着他,道:“十七年,我的人生中除了你再无别人,你若不在,我便是一无所有,你要我如何能放弃?夕儿,我只有你,只有你一人啊。”
“云贤,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颜夕控制不住内心的刺痛和悲恸,泪水忍不住的留下来,轻轻摇着头,唇里不断呢喃:“不要,不要,不要……”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不是她的感情,不是不是不是,可是她却无法控制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哀鸣与凄哀,想要将她所有的思绪和情感淹没殆尽。夏贤大手紧扣着她的后脑压进怀中,声音沉痛,道:“夕儿,我们重新开始吧,你所有的愿望,我都会替你实现,你只属于我,我亦是只属于你一个人。”
颜夕清亮的瞳眸睁大,眼中的眸光闪烁,红唇轻启,唇瓣微微地颤抖,沉默不语。屋内陷入无声的寂静当中,所有人震惊失色地观望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张德更是看着皇上背后被鲜血浸染,着急担忧之际却不敢上前打扰两人,只得候在一旁等候吩咐。良久,颜夕突然咽唔地呻吟一声,捂着肚子皱起眉头显得十分痛苦,夏贤闻声放开她,问道:“你怎么了?”
“肚子,肚子好痛,好痛。”
而且似乎有什么从身体流出,她不禁一惊,道:“我好像,好像不行了。”
夏贤心下一震,转头吩咐,道:“快去传御医。”
他拦腰抱起颜夕朝着寝殿大步流星地走去,尽管面色不显,但是慌乱的脚步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是。”
张德更是心惊了,连忙吩咐下去,事前早就准备好的稳婆和一些接生经验的嬷嬷们都候在寝殿中,准备接生事宜。这才七个多月,怎么就要生了呢?足足早了两个多月,可不是好兆头啊。金华殿内人进人出,夏贤则是在偏殿由着御医处理伤口,目光阴沉地盯着一盆一盆端出去的血水,耳中充斥着颜夕痛苦的喊声,双手紧紧地握紧,额际上青筋暴跳。“都三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好?”
夏贤厉声说道。张德倒是相当镇定,上前道:“皇上,生孩子都是这样的,娘娘和皇子殿下一定都会平安的。”
只可惜,他的吉言刚落下,门内便听到几道惊喊:“啊,血,好多血。”
夏贤噌地一下站起身子,想也不想朝着寝室的门走去,此时,房门亦是被打开,稳婆和两个嬷嬷焦急的跑出来,见到他立即跪下道:“皇上,娘娘,娘娘她难产,刚才又出了好多血,大人和孩子……”“朕不管孩子是死是活,但是夕儿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她若是有事朕要你们全部陪葬。”
夏贤震怒,不顾众人阻拦走进寝室,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走到床前,看到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人儿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心无以复加地刺痛着。颜夕转过头看着他,唇齿微动,却连发出声音的力气也无,夏贤凑近她的唇边,才停到她的话:“霖儿,找霖儿。”
她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孩子早产胎位不正,现在难产加血崩,她的情况很危险,最坏的结果就是她和孩子二选一,亦或者一尸两命,这都不是她所想的,她和瑜儿都不能有事,他们要活着回到阿瑾的身边,一定要回去。夏贤看着颜夕坚定的目光,透着一股渴望活下去的信念,最终没有再说什么,转头吩咐道:“将夏霖带上来。”
“皇上,这里污气重,肯请皇上移驾前殿。”
一位老嬷嬷上前躬身一拜,说道。“朕就在这里。”
夏霖很快被提上了,他愤怒的目光盯着夏贤,仿佛要将之碎尸万段,但是目光转向床榻上的颜夕时,脸色又青又白,立即挣开侍卫跑到床边,喊道:“云姐姐,云姐姐。”
“霖儿。”
颜夕气若游丝地说道:“霖,儿,剖,剖腹,就像姐姐教你的……”剖腹?是啊,云姐姐曾经教过他,还开玩笑说万一她难产,就要靠他了。可是,可是他只做过一些小手术,从未做过这么大手术,而且还危及云姐姐和瑜儿的性命,他不敢。“不,云姐姐,霖儿不敢,霖儿做不到。”
夏霖哭着摇头。“你,你可以的。”
颜夕呼吸紧促,继续断断续续地说道:“你都敢拿,刀杀人,区,区小事,你怎么会,会做不到。”
夏霖喊着泪愣住,哭道:“云姐姐,霖儿错了,霖儿错了,呜呜呜――”他知道云姐姐是生他的气,但是他亦是一直隐忍着内心疯狂滋长的仇恨,再看到夏贤想要伤害云姐姐的时候,他才忍无可忍刺杀了夏贤,他并不想的,并不想的。“只有你能救,救瑜儿,你一定能做到,云姐姐,相信你,霖儿,我和瑜儿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说道最后,颜夕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彻底晕了过去。“云姐姐,云姐姐。”
夏霖哭喊着。夏贤一把推开夏霖,面色慌乱的唤着:“夕儿,夕儿,你醒醒,你醒醒。”
“御医,御医呢,不,不,这个孩子,把这个孩子给我弄出来。”
他大吼着,他不允许,不允许她离开他,哪怕死也不可以,尤其是不能为了给别的男人生育子嗣而香消玉殒,他决不能接受,绝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