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来了有多久了?那些腌臜浑话又听到了多少?……但只短短一瞬,钟梨又重新平静了下来。虽说抓采花贼的时候,楚缺一直在一旁,自是不会相信这些人的胡言乱语。但她亦清楚,楚缺有多重视自己的清白和名声,在外人面前,他从来都是矜持清高的模样,一言一行都是最为规范标准的君子礼仪典范,万万不容许出上一点差错。银样镴枪头,不中用——对男的最大的侮辱也莫过于此了。若是楚缺一个人听到也还罢了,偏偏今日楚缺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周边还坐着几个人。那几个人钟梨也认识,其中两个是楚缺在国子学的同僚,剩下的两个是国子学的学生,不仅家世显赫,而且才学过人,也是日后朝中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被人这般凭空污蔑,是个男的都不能忍,更遑论还是在同僚和学生面前?也难怪楚缺此时满脸铁青与隐忍!若不是这里人多,要保持住光风霁月的翩翩君子风范不能破,怕是楚缺早就暴起了。钟梨本打算好了,再过两天等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可收拾的时候,再主动去提和离,既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也是不让楚缺为难,不用走到最后徐姑娘和未婚夫家撕破脸的地步,也算是全了这两世的夫妻之情。怎奈何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她怎么也没想到,世子来了各种消息最是畅通的春香楼!这般的极致侮辱,这般的颜面尽失,想必世子此时定是已然气到了极致,她也没有再多等两天的必要了,不如趁热打铁,今日回去就提和离吧。心下有了主意后,钟梨面上端的依旧一片宁静,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只是不知为何,她拿着茶杯的手,却有着止不住的细微颤意。这时,又一个女声传来,“徐姑娘这般狭义心肠,倒是难得,不过徐姑娘刚说你冒充宾客混了进去,那你可曾进了新房,目睹所有的一切?”
钟梨把茶杯猛地放下,目光立即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个声音,她打死都不会认错——董雪落!又是董雪落!她扪心自问,她和董雪落从没有过多纠葛和牵连。即使是她执意复仇的上一世,她针对的也全都是卫疆,从不曾难为过董雪落分毫,最后她决意去杀卫疆的时候,更是直接放过了董雪落,为何她要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揪住不放?她到底是哪里惹到她了,就因为她曾和卫疆定过亲?可亲她退了,和卫疆也再没有过任何联系,也不曾为难过卫家和董家的任何一个人,为何她非要这般纠缠不休?徐宛青明显顿了一下,“并不曾。”
“即是不曾,你又怎知新房里发生的事情,怎知那些是诬陷?我没念过多少书,不比徐姑娘能说会道,却也听过无风不起浪这句话!”
董雪落话一出,下面人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各种附和起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