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行之乍一听没明白，微露不解的神色，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所谓的“二夫人”是什么意思。“那你承认自己是大夫人了？不错，还真是有大夫人的样子。”
贺行之起身倒了杯热水，递给路遥。路遥连看都不想看，更别说接了，“不喝。”
“算准了我要进门，所以故意让秦可晴打你？”
贺行之一语中的。路遥心里打鼓，但表面上维持镇定，不做声。“值得么？”
贺行之继续问。“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路遥把视线瞥向一旁。“为了博取我的同情，被打也值得？”
贺行之的表情带着一丝戏谑。路遥被刺的脸一红，咬牙切齿道：“值不值得那得问贺先生你啊。小三都带球上门挑衅了，我不把戏做足，倒像是显得我不在乎你一样。为了给足贺先生面子，我就是演也得演得逼真些不是么？”
“很好，路遥，希望你能一直这么演下去，直到我们的孩子出生。”
贺行之见她态度冷淡，心里难免有气，尤其想到自己对路遥那么紧张和关心，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冷嘲热讽，优越惯了的他当然无法接受。当初他爱上她，就是因为她的倔强独立不顺从，如今她对他竖起满身的刺，将她的个性发挥到了极致，却成了他讨厌的。听到孩子两个字，路遥面色骤冷，望向贺行之。“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有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贺行之，我们达成约定的时候可没有今天这摊子烂事。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放我走，并按照约定履行义务，要么我们约定依然有效，但你不能让秦可晴肚子里的孩子出生。”
路遥发了狠，她给了贺行之出了个难题。贺行之看着路遥透亮的眼睛，表情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好像这个题目本身就不需要答案。路遥见贺行之没反应，以为他不愿意放弃秦可晴肚子里的孩子，正中下怀道，“我懂了。毕竟那是你期盼已久的孩子，不可能舍弃，我自愿退出，这样我也不用再给你们贺家当生育机器，皆大欢喜。说来还要恭喜你们得偿所愿，毕竟先前秦可晴告诉我，说她不能生育，所以你才会逼着我生完孩子再离开贺家。”
路遥不吐不快，对着贺行之好一顿挖苦。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她干多了也就不觉得痛了。贺行之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你说的是真的？她是这么和你说的？”
路遥觉得可笑至极：“贺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抹黑你心中圣洁的白月光？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没那个挑拨离间的本事，毕竟我对你而言无足轻重，也离间不了你们伟大的爱情。怎么，你还不快去照顾那一大一小，是想和我谈离婚协议么？”
“路遥，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这样说话？”
贺行之被路遥不咸不淡的口吻彻底激怒，他无法接受自己在路遥心中的形象会是这样不堪。但有些话说出来，有些问题问出来，就会让自己处于下风，这是他不愿承认的。“是，我没有，但我就这样说了，你不能剥夺我说话的权利，谁都不能！除非你把我变成哑巴，那我还能写呢！你要是不想听，就让我走啊。”
路遥故意说。她在知道秦可晴怀了贺行之的孩子后，其实已经在心里让位了。但心中的不甘和愤恨让她不会就这样轻易妥协，而她也知道，除了逞几句口舌之快，她根本伤不了对方分毫。如同蝼蚁，她自卑地只剩下自尊。“路遥你听好，我不会让你走，现在不会，以后不会，永远都不会。”
贺行之的鼻尖几乎要抵在路遥的鼻尖上，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重重敲打在路遥的耳膜，心头，一下又一下。“贺行之，你出尔反尔！”
路遥被那认真而且狠辣的语气慑住，旋即怒了。贺行之见她眼神中闪过的慌乱无措，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你怕我不放你走。得不到自由的感觉，很不爽吧？”
他带着惩戒的语气道。路遥藏在被子里的双手紧紧攥住床单，释放着心中的愤怒。“贺行之，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她骂道。贺行之不怒反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是，当初我就不该爱shang你这种人渣！”
路遥接话。贺行之闻言，牙关紧紧咬合，连带着侧脸的肌肉都因为用力而隐隐显现。他阴沉地开口，“路遥，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错么？当年我离开后，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少给我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秦可晴怎么了？至少她敢作敢当，你呢？你有什么资格说她？你又比她好多少？你背着我偷男人的时候，你的清高放到哪里去了？”
那件事让他多年来都难以忘怀，就像是一根刺，牢牢地扎在他心中。“贺行之你滚！你以为秦可晴有多爱你？她不过也是在利用你！我等着看你喜当爹的好戏！”
路遥大吼一声。贺行之忽而一愣，收住话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小腹隐约还有痛感传来，路遥手心冰冷，只能隔着被子捂住小腹。痛经的毛病的确不是与生俱来的，但结婚这一年多她每个月都疼，贺行之却从来都不知道，也没有过问。说起来，她患上这个毛病，也是在贺行之出国后。那年冬天，她在姨妈期，被人用水管浇得浑身湿透，又被关在家门外差点冻死，就落下了宫寒的毛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贺行之离开，学校里传闻贺行之在国外与秦可晴在一起之后，她就成了学校女生的公敌，受尽了凌虐。如果当初不是乔苍救了她，她可能真得活不到今天。想起往事，路遥已经泪眼婆娑。窗外樱花开得烂漫，室外阳光明媚，可就是驱不散房间里的阴寒。寒气好像侵入了血液和骨髓，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路遥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想起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警告自己不要浪费时间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