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秋实伸手去要万物母气,手指靠近的曲母灵却退了开去。
邵秋实心里疑惑,便见后面的曲母灵也退了开去。
数百只曲母灵分退两边,让出一条路,容一只曲母灵向邵秋实走了过来。
这只曲母灵用幼细的四肢,在两侧数百只曲母灵的瞩目下,生生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你……”邵秋实低下头,认真地打量着这只曲母灵,是我认识的曲母灵吗?
“咚!”邵秋实挨了一记头槌。
嗯,现在趴在邵秋实脑门上的这只,就是她认识的那只曲母灵,没跑了。
结结实实地挨了头槌,邵秋实虽是炼气大圆满的修士,该痛还是痛的。
可是面对用螺旋升天的芽线表达着开心愉悦的曲母灵,邵秋实也不能揍它,只能捂着脑袋暗自咽下了疼痛的苦:“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曲母灵不会说话,只见它大手一挥,其他的曲母灵都围了上来。
曲母灵们排着队爬上邵秋实的头顶,然后前赴后继地往下跳。
这个邵秋实还是懂的,死亡如风,常伴吾身。八壹中文網
原来刚才邵秋实所见的数百只曲母灵并非全部,此刻见其他曲母灵们跟邵秋实的互动,还躲在稻草曲块里的曲母灵也跑出来,加入了排队爬邵秋实山的队伍。
邵秋实也就对到底有多少曲母灵有了更加直观的了解。
哪里来的这么多曲母灵?看着足有上千只。
玩了一会儿,杨伦找来:“账本做好了,请东家移步前厅。”
邵秋实到了前厅,等待查阅的账本分门别类地摆得整整齐齐,别的都还好说,曲坊竟有大笔的购买点心的记录,什么西瓜酪,荔枝煎,专门用单独的账册记录。
邵秋实指着这本账册:“这是?”
杨伦老实地道:“上次东家离开之时,吩咐我在烘房里供些小食,常换常新,东家可还记得?”
邵秋实点头:“记得。”
“我按照东家吩咐,将东西放在对应的地方,发现供什么小食,那段时间的曲块就出什么味道的酒。”
邵秋实愕然,对,她还把这茬给忘了。
当初邵秋实之所以能够以极低廉的价格买下九真曲坊,就是因为清渠签了酿西瓜酒的单子,曲坊却供不出酿西瓜酒的曲块,导致违约赔钱卖坊抵账。
而九真曲坊之所以能够卖出酿西瓜酒的曲块,是因为曲母灵吃了西瓜酪的关系。
邵秋实让杨伦供奉曲母灵,只想着贿赂它好让它专心炼化万物母气,倒忘记把后果告诉杨伦了。
杨伦继续道:“发现这一点之后,我做主,开始向外贩卖这些水果味的酒曲。”
说到这里,杨伦看了邵秋实一眼。
邵秋实想了想:“之前我就说了你是九真曲坊的管事,曲坊的大小事宜你都能做主,我不会插手。”
杨伦笑了,他生得清隽,初见时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现在倒是不了:“水果味的酒曲很受欢迎,不多时就收了许多订单。既增加了订单,小食采购的数量也就增加了,若还按照之前的分量,出来的酒水味道寡淡得很。采购的数量增加,花的钱也就上去了,故而我单独做了账册。”
增加了小食的数量?邵秋实似乎有些明白烘房里为什么那么多曲母灵了。
邵秋实甚至能够想到曲母灵是如何甩着幼细的四肢,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得意非凡又口沫溅飞地向四周的曲母灵炫耀着自己吃不完的西瓜酪荔枝煎,以至于闻讯赶来的曲母灵越来越多,成了如今的规模。
说到这里,杨伦顿了顿,又补充道:“虽说买小食花了些钱,但相比曲块的营收,不过九牛一毛的。”
邵秋实跟杨伦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知道他是个务实能干的,不然不能将九真曲坊全权交给杨伦负责。
听杨伦说九牛一毛,邵秋实不觉心念一动:“记着曲坊总营收的是哪本?”
杨伦左右看看,很快给邵秋实递上了一本账册:“东家且看。”
邵秋实也不见外,打开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着那个数字,邵秋实都惊了,原来她已经这么有钱了。
杨伦见邵秋实沉默,在旁边搓了搓手:“前些日子听说有酒引的路子,疏通关系用了不少,不然账上的银子必不止东家如今看见的数。”
“酒引?你想贩酒?”邵秋实问。
杨伦点头:“酒曲畅销,但到底不比直接卖酒,若酒曲咱们能自产自销,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酒不是想卖就能卖,需给官府缴捐,然后才能获得相应的酒引,也就是准许卖酒的文书。
卖酒的确是桩暴利的买卖,但眼下太平,自然可以酿酒贩酒。再过几年,烽火四起,朝廷的禁酒令一颁,酒坊就只能闲置了。饭都吃不饱,怎么能拿来酿酒?不多的粮食必得优先满足吃用。
邵秋实想了想:“九真曲坊此前到底只做曲,不全然知晓做酒的门道。回头酒引办下来,我叫李家的郎君在酒坊里参一股,你若有什么事,也好找他商量。”
禁酒令颁布之后,并非全无运作的可行性。
前世,据邵秋实所知,朝廷颁布政令禁制民间酿酒后,酒坊或是转为官办,或是在添加药材宣称不是酒而是药,依旧可以继续销售。甚至因为别的没有门路的酒坊全关了,少了竞争者,赚得更多。
无论是转为官办还是改称是药,这都是需要门路的。
邵秋实不耐烦亲自去做,杨伦虽然务实肯干,到底只是普通老百姓,邵秋实将曾干过皇商的李家拉进来,虽然要分出去一些利润,却少了许多的麻烦。
杨伦连连点头:“还是东家想得周到。”
打定主意,邵秋实去了一趟李府。
邵秋实没找别人,她打算同李长乐做这笔买卖,便直接去了傅嫣的院子。
傅嫣陪着邵秋实说了两句,部曲来禀说小郎君回来,傅嫣便坐不住了,敷衍两句就去见小郎君了。
目送着傅嫣的背影,蕊儿给邵秋实捧来冰牛乳:“上个月开始,二爷请了夫子给小郎君蒙学。可怜小郎君刚满一岁,坐都不大能坐,二爷却说即便是乳母抱着,也要坐够时辰。夫人心疼,怠慢岑娘子了。”
邵秋实心下了然,李长乐到底还是在意李玉说过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