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个阴寒的夜里，有这么一坛子酒，既可暖身，也可解馋，谁见了不得多喝两口。
不大一会儿，那拿着酒出去的女子就折了回来，谨慎的看了一眼外头，才开口道，“姐姐，都喝了。”
“那老东西也喝了？”阾千的眼神变得阴冷。
那女子点头，“喝了，不过姐姐，那酒只怕坚持不了多久。”
女子的意思是怕陆运良喝了那酒，抗不了多久，不等猎物到来，就一命呜呼了。
阾千冷笑，“放心吧，一个时辰，足够了，阾羽，万事小心，记住，姐姐说的。”
“嗯。”那叫阾羽的女子应答之后，看了一眼阾千就走了。
夜越深，也越凉，阾千也走出了营帐，朝陆运良的方向走去远远的她还能闻到一丝酒味飘香。
“先生，喝了酒，可觉得暖些。”阾千笑呵呵的问道。
陆运良没有搭理她，只是注视着前方小道上奔腾而来的马匹，眼中一抹杀意波动。
“来了。”他冷冷一语，完全没有以前的教书先生的温润。
阾千也露出一抹笑意，完全没有在意陆运良对她的态度。手一招，身边就出现了好些个手持精巧弓弩的人，每一只弩上都搭了箭，只等一声令下，蓄势待发。
＊
狭小的山道上，五个影子在掠动向前，在夜色里像幽灵一般。
姜囡囡明显跟不上前面的人，但还是咬牙坚持着，只是夜色笼罩，已经看不清她面色上的惨白，已毫无血色。
“二小姐，您不能再赶路了，否则身子会吃不消了。”已经连续赶来两日的路程，无香担忧不已，折返回来，才发现她明显乱了的步子。
姜囡囡不为所动，“无香，再给我一颗。”
她的声音很沉重，似乎喘不过气来。
“不行。”无香当即拒绝，她当然知道二小姐要的是什么。
那是他们习武之人为了一决生死的时候，才会使用的烈性药，以二小姐的身子是根本就不能服第二颗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无香，我与你们不一样，我知道，但是我自己的身体我也知道，就再给我一颗，熬过今晚就好。”姜囡囡依旧固执。
无香也很无奈，她的使命是保护二小姐，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给，“二小姐，那不是好东西，给您一颗，已经是奴婢用命换的，奴婢就一条命，所以……还请二小姐体谅。”
姜囡囡咽了咽口水，她也知道这是无香豁出命才给了她一颗，断然不敢再逼迫无香给她。
她妥协了般点点头，“好吧，把水给我，喝口水，咱们继续赶路，希望能赶得上。”
“嗯。”无香见她不再执着，就转身去同伴那里拿水，这一瞬间，姜囡囡的眼里划过一抹精光。
片刻功夫，无香就拿了水来，姜囡囡顺手接接过来，喝了一口之后，背过身去悄悄把一颗黑漆漆的药丸塞进嘴里，才又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
若不是夜色太黑，无香应该能够看见她脸上的红晕。
“谢谢你，无香。”姜囡囡感谢道。
无香接过水，以为二小姐是感谢她拿水，连道二小姐客气了，这都是她该做的。
姜囡囡也没多说什么，这种时候，若是说了，只怕这条路走不到头，就要被无香他们给拖回家去。
“继续赶路吧！”姜囡囡淡淡一语，语气里的担忧颇多。
无香也不反对，她觉得，以二小姐现在的身体情况，只怕赶到杨子坡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如此这般，二小姐也不会有危险。
但无香想错了，这一路，她眼里的二小姐非但没有拖后腿，精力比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还要充沛。
无香凝眉，不过片刻，也没想出来为什么，索性也不想了，只当二小姐的身体比别人好。
一路未有停息，终于在一个时辰左右赶到了杨子坡。
这里十分静谧，只有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正如无香所想，好像一切都结束了。
但远处的空地上依稀还有一点点亮光，绿莹莹的，闪烁着。
“无香，你闻到了吗？”姜囡囡吸了吸鼻子。
无香点头，“有血气，二小姐，也许……”也许一切都结束了，但无香却对上了一双冷眸。
当即改口道，“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也许已经躲过了刺杀。”
“不可能，父亲的心里很在乎陆运良。”那也是父亲的心软处。
一路摸索着向前，直到站到杨子坡顶，姜囡囡才看到远处的小道上似乎是有火光。
仔细听着，好像还有刀兵相撞的声音。
父亲！
是父亲！
姜囡囡欣喜的折回来，朝着一边的小道急速而下。
一路奔跑着，朝着火光的方向而去。
无香四人也紧跟其后，一步不离。
“良兄。”姜赫的身上也有好几处伤口，若非夜色衬托，早已红成一片。
陆运良就站在他的对面，此时的陆运良早已扯掉了那层黑巾，赤裸裸的暴露在姜赫面前。
他盯着姜赫的模样，眼神复杂，手里提着一把沾着血的剑，颤抖不止。
“姜赫，为何？”他颤抖的问出一句，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良兄，当年那件事，我情非得已，可……”可还是做了，所以姜赫说不出理由，也不可能随便找个幌子搪塞。
说起当年，陆运良突然抬起剑身，直指姜赫，“情非得已，好一个情非得已，姜赫，这些年，你睡得可安？”
姜赫的脸色很难看，要说这些年，他确实睡得不好，只要一闭眼，眼前就是一片殷红。
闻言，姜赫手中的弓弩掉在了地上，刀也掉了，他闭着眼睛，良久，叹息一声，如释重负。
“良兄，当年的事，我无法解释，但若能让良兄觉得大仇得报，便动手吧！”这一刻，姜赫似乎等了很久，那般的从容，就好像模拟过无数次。
“呵呵呵！”陆运良笑得沙哑，可他眼里的情绪却复杂得难以看清。
“好，既然你都承认，今日，我便取你性命，以慰陆氏全族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