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白的眼睛一直盯着沈琅嬛，眼神复杂得沈琅嬛看了都觉得有些害怕。
这个温润的男子，还从未这般看过她，“夫君……”
姜月白放开了她的手，自己直起身来，他看着柳红的方向，隐隐透着冷意，“大少夫人不让说，那你现在为何要说。”
冰冷的声线让她的心里就是一拧。
“大公子，奴婢不说也不行啊，这次二小姐实在太狠了，她竟然让冬菊姜大少夫人的药全都做了手脚，那药虽要不了人命，可大少夫人后背的伤却永远也好不了，这简直蛇蝎心肠啊！”柳红一边说一边落泪，那模样简直比真的还像。
姜月白听了这番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垂眸看向垂着脑袋抽噎的沈琅嬛，目光森冷而冰凉，“阿琅，这两个没有眼力见的一会说是冬菊，又一会儿说是二妹妹，这一会儿又说是二妹妹指使的冬菊，可我记得，你曾和我说过冬菊是长芳院的人啊！”
这句话就像万千箭矢插入她的心脏。
她说过那么多的话，可他却只记得这一句吗？
沈琅嬛猛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娇俏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滴，委屈的咬着嘴唇，“不是的，冬菊一直都是二妹妹的丫鬟，她来长芳院只是找寻下手的机会，夫君要是不信，大可把二妹妹找来，我愿意和她对峙。”八壹中文網
她是说过又如何，可说过就是了吗？
今天就是一盘赌局，她没有想过要赢，但她要得到一个态度，一个姜夫人和姜月白对她的态度。
姜夫人还是懵，女儿会害阿琅，她死都不会相信，所以她也放开了沈琅嬛的手，颤颤巍巍的由宋嬷嬷搀扶着。
可就在那一刹那，沈琅嬛的眼睛里全都是愤恨。
果然，不是一个肚皮里出来的，再怎么疼爱还是隔着一层肚皮的。
不管是姜夫人还是姜月白，一时间都没有人去叫姜囡囡，反而是姜囡囡自己寻上门来了。
“娘，这里好热闹，女儿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她笑呵呵的跑了进来，全然没看见地上跪着讨要公道的主仆三人。
想起刚刚儿媳妇要说对峙的话，姜夫人深吸一口气道，“阿琅，口口声声说囡囡要害你，如今囡囡来了，你自己问她，她可有害过你。”
后面的话，姜夫人的声音明显高了一个度。
“娘，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害嫂子？”姜囡囡像个无辜的孩子，“嫂子，你把话说清楚了，我怎么害你了。”
害了又如何？一报还一报，自己不受着，还要跑来娘跟前来告状，不要脸。
沈琅嬛脸色苍白，她看着姜月白泪眼朦胧，好像是质问他为何不帮自己，姜月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过去搀扶姜夫人。
“娘，一个是儿子发妻，一个是儿子亲妹，无论是哪一边，儿子都帮不得，不如儿子先回避一下。”
姜夫人舒出一口气，看了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一眼，拍了拍儿子的手，“去吧！”
刚开始的时候，姜夫人对这个儿媳妇着实是愧疚的，可看她那个眼神，简直就是要将人生吞活剥。
姜夫人哪里不懂，这是将她恨上了。
冬菊当初的话她本没放在心上，可现在，她不得不重新考量冬菊对这个儿媳妇的指控。
她坐回了最高的那个位置上，摆的一副当家主母的仪态，“你们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就在这里解决吧！如果没有，都给我回去闭门思过。”
好好的年，非要整得冷冷清清的，光让别人看了笑话不说，自己还受罪。
蠢货。
“娘！”姜囡囡扑通一声跪下，“女儿犯了大错，请娘责罚。”
姜夫人咯噔一下，瞟了一眼沈琅嬛的方向，才转向姜囡囡故意问道，“犯了何错，说来听听。”
“我……”姜囡囡我字开口，这边沈琅嬛就截了胡，“娘，您说过要给阿琅一个公道的。”
姜夫人懵了，她什么时候答应过。
可她若是不应，这要传出去，她不得又要落一个恶婆婆的名声。
可姜夫人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她不仅荣获了恶婆婆的名头，还喜提了恶媳妇，狠毒大嫂的名声。
姜夫人只好看着沈琅嬛点头，“嗯，那你说吧。”
沈琅嬛心中冷笑，她知道这件事不能拖，只能速战速决。她抬起眼睛，目光坚毅而锐利，“娘，阿琅自嫁进姜家，从未伤害过姜家一人，这一点上，阿琅问心无愧。”
“可是，阿琅却想不明白，为什么二妹妹要在我的药膏里下毒，要我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腐烂不能愈合，娘。”
听着来自儿媳妇对女儿的控诉，姜夫人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叹息道，“阿琅，不是娘偏心，就这件事而言，你和囡囡都各执一词，但其中都牵扯到了冬菊，如今，冬菊下落不明，你让娘如何给你公道。”
“什么意思？什么各执一词？”沈琅嬛揉得眼圈发红，两缕头发脏兮兮的黏在脸上，还有满脸的疑问。
看着这一幕，姜囡囡俏皮地耸肩，“嫂子，国佛寺回来那日，冬菊就已经都招了，她说是你想要害我，我觉得吧，反正也没死，就没想着追责，毕竟你是我嫂子，是陪伴大哥一辈子的女人。”
“可是嫂子，你也不能忘恩负义反咬一口啊！”
姜囡囡说得甚是有一种我养了一条狗，好吃好喝的供着，你非要来咬我的无奈。
“我没……”沈琅嬛急忙解释道，可话刚出口又顿住了。
原来早在之前，她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婆婆就已经知道了，那她今日所为，在她们眼里岂不是就是一场笑话。
自己……她们这是故意看自家笑话。
“娘，二妹妹胡说八道，冬菊本来就是芷兰院的人，是她亲口说的。”就算是一落千丈体无完肤，她也绝不能承认。
姜夫人听着这些话，心中只觉得堵得慌，原本以为，这个孩子聪慧伶俐，性格又爽朗大方，谁知道还能有今天这么一出。
“好了。”
“我还没有到老眼昏花心瞎目盲的地步，阿琅，国佛寺回来那日，冬菊就什么都说了，我已将卖身契还她，让她自寻活路，所以冬菊已不是你二妹妹的丫鬟了。”
姜夫人闭了闭眼睛，叹道，“要说讨公道，也该是你二妹妹向你讨，而不是你携着和冬菊的私人恩怨来我面前闹。”
姜夫人的话掷地有声，就像是千斤巨石落进了沈琅嬛的心里。
沈琅嬛心里一颤，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眸，难怪，难怪事发之后，柳红如何也找不到冬菊。
原来……呵，她今日还真是自讨没趣自取其辱。
宋雨眠、姜囡囡，你们好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