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气氛很沉闷,林楚仿佛能听到他们的心跳,还有雨水击打屋顶瓦片的声音。
“咻——啪!”地风飕飕吹打着窗户,震碎了毛玻璃,“嘭!”
张涛心神不宁,突然泛起寒噤,浑身颤抖不停。
他好歹也是个父母官,此刻却像个做贼心虚的犯人,猛地跪倒在地:“林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有话好好说,你们怎么动不动就下跪!”
林楚话音才落,贺春芳也在一旁低着头开口:“对不起,林楚,都怪我,不关张县长的事。”
她咬着嘴唇,手足无措,看上去像犯了莫大的过错。
“你们一个个干什么?不是下跪就是道歉,怎么回事?”
“其实,其实是我请张县长放跑贺瑞的。”
“......”林楚哑口无言,心中拔凉拔凉的。
难怪会发生警车爆炸事件。
难怪沿路监控都选择性失明。
难怪哮天犬找了一整夜也找不到贺瑞。
敢情是贺春芳求张涛干的好事!
他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想要发泄,却找不到宣泄口。
别人为了她弟弟,有错吗?
原来到头来,他只是个外人。
林楚很想笑!
这一刻,他感觉好累。
这个把月来所做的一切,犹如如镜花水月,毫无意义。
钱?哈哈哈......什么钱不钱的,有个屁用啊。
还不如当时就死掉算了,觉醒能力有什么用?连自己女人都不听他的话。
林楚双目空洞无神,泪水不自觉缓缓流出。
他是个重感情之人,一直视贺春芳为他的灵魂伴侣。
奈何,对方的做法伤他不轻。
看到他心如死灰,贺春芳瞬间吓哭,迅速抱着他,抽泣:“对不起,林楚,我怕,我怕你把贺瑞送进监狱啊!”
没错!贺春芳怕了!
在她看来,谢雪岚公正无私,铁血无情。林楚有点六亲不认,连亲伯伯都可以送进监狱,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贺瑞呢。
贺瑞还等着当兵,前途一片光明,不能就此泯灭于众人。
所以,她收到谢雪岚通知后,就第一时间恳求张涛救人。
只是她没想到张涛会命令夏坚毁车,采取如此激烈的做法。
她听说此事后,又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知晓贺瑞平安无事,才放心。
任贺春芳如何解释,林楚都没说话,双手垂直,站立如僵尸。
“林楚,你怎么了?别吓我啊!”贺春芳摇晃着他的身躯,眼神很慌乱。
她突然感觉林楚好像变得很遥远,咫尺天涯,不外如是。
舒桂香疾跑过来,满脸惊恐:“儿子,没事吧?别吓娘啊!”
摇晃片刻,林楚才回神,勉强笑道:“妈,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贺瑞你看......”
“送去监狱改造。”林楚挥了挥手,去到厕所冲洗。
他先前还打算请谢荣调教的,再不济,贺瑞有案底,也可以让哮天犬施展幻境,模拟战场锻炼。
说不定几个月后,贺瑞就变成了铮铮好汉。
现在,他不想管了,爱咋咋地。
关键是贺春芳,她这母爱泛滥的性格不改,以后有了自己孩子怎么办?也像这样?
堂屋里哭得是撕心裂肺,林楚也心如刀绞。
他用冷水擦拭着脸颊,看着镜子中自己,不由问道:“我错了吗?”
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才二十四岁,有自己的感情和弱点。
男人有时真的很累!尤其是在不被家人理解的时候。
“没错!”厕所外响起宋傲龙苍老的声音,“咳咳咳......”
平时他身子骨还行,一到下雨天就疼得厉害。
即便如此,他还是陪着林楚来到了后庭屋檐外。
两人坐在木椅上,听着雨水滴答滴答的声音。
“宋老见笑了。”
“哈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有何可笑?”
“宋老今晚过来,不只是为了贺瑞的事情吧?”
闻言,宋傲龙微微发愣,不由苦笑:“不错,看来你得到了尊师真传,知道我会再来。”
“......”林楚不由翻了翻白眼,我得到个鬼!之前在橘县没问那多不是怕露馅。
“咳咳,宋老能说说家师的事情吗?他没和我讲过。”
宋傲龙没有怀疑,只当林楚不能算自家师尊,或是那位屏蔽了感应。
大概八十年前,宋傲龙十八岁的时候,他还不是威风凛凛,人见人怕的将军。
家庭也很落魄。
某天,他上街乞讨,饿晕在地,被一位青衣男子所救。
对方还教他读书和做人的道理,像父亲般。
可是,没有教他占卜之水,因为他另有造化。
时间慢慢流逝,宋傲龙二十八岁之时,国外动荡。
他趁机入伍,以满腔热血报效祖国,果然名震天下。
哪曾想到,他功成名就回来之时,房屋却没了人影。
昔日恩人只留下一封书函。
说他过不了百岁大关,要想突破这个限制,需要依靠某场机缘。
具体是什么机缘,又没交待清楚,只是说日后会自动出现。
之后,宋傲龙还遇到过几次生死危机,都莫名其妙自动化解。
想必是对方所为。
宋傲龙说着说着,不由讲出此次来意,也流下了老泪。
可以说,宋家有今天,都是青衣男子默默帮衬。
也难怪宋傲龙看到林楚会行大礼,那是回馈给对方的啊。
林楚有些狐疑,青衣男子?貌似和白倾城不像,“他没联系你吗?一直在暗中照看?”
“是啊,他好狠心啊,一走就是几十年,后面听说他在上京,我有跑去寻找,没见到踪迹。”
“他叫什么名字?”
宋傲龙顿时懵了,就那样直勾勾看着林楚。
他嘴角皱纹不由扯动,果然还是那么不负责任,名字都没告诉徒弟,“本名吴忧,世人尊称——吴神子。”
林楚傻了!果然认错人了啊!
此念头迅速闪过,他急忙追问:“吴神子有其他徒弟或者师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