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婷扑通一声跪下叫屈：“二姑娘确实和奴婢说她要去厨房，而且奴婢仔细确认了，她们真的是往厨房那边走的。”
邢氏用茶盏盖刮了刮杯中的浮沫，幽幽开口：“让你获取她的信任，你是怎么做的？她说要去厨房，你不能跟着一道去吗？”
“奴婢，奴婢在芝兰苑擦拭屏风。二姑娘说，这屏风无比贵重，她不放心别人。”
“糊涂！”
邢氏闻言，重重将茶盏放下，浮沫四溅。
她看着如婷，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道：“我提你为一等丫鬟，可不是让你去芝兰苑擦桌子洗衣服的。”
如婷心中也是委屈得紧，二姑娘这个乡巴佬，非要如此看重她，她又能怎么办。
她解释道：“依奴婢看，二姑娘以前在乡下呆惯了，根本不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错把一等丫鬟当二等丫鬟使唤，夫人以后可以稍微提醒下她。”
邢夫人气笑了。
只恨当初时间紧急，来不及安插别的人手，现下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意识到暂时还不能动这枚棋子，她又换了一副温柔的面孔，柔声道：“快快起来吧，回去好生伺候夏芷，有什么事，立马告诉我。”
杨嬷嬷从荷包中掏出两个银果子，如婷欣喜的接过，回了芝兰苑。
小灼听着楚楚的吩咐，在屋中假寐，待如婷悄悄端着盆出去洗漱后，才打开她刚才藏在枕头下的荷包。
是两个银果子。
她将荷包原样放好，又悄悄回了自己的床。等如婷再次进屋时，便装作才醒来：“如婷，你去哪里了？二姑娘找你许久，都没找到人呢。”
如婷略带歉意开口道：“我肚子不舒服，一直待在茅厕，姑娘找我吗？只是我身上这味，还是……”
她现在当然不敢去找二姑娘，脸上余肿未消，现在去就是在告诉二姑娘，她还有一个主子。
小灼看着月光下如婷的微微肿起的左脸，假装不曾留意到，只是顺着她的话接着往下说：“那你还是先别去了，我去回姑娘的话。”
说罢，开了窗，皱着眉小声嘀咕着：”你身上是有点味，赶紧去洗漱。姑娘最爱干净，可别让她厌了你。”
如婷听完小灼这话，面上一僵，随即凑到两个胳膊上使劲闻了闻。
越闻心中越慌：“她身上有味道吗？她怎么闻不到？姑娘要是真的因为这个厌弃自己，那自己还怎么获取她的信任……？”
小灼已经走出了房间，透过推开的窗户，还能看到，屋内的如婷不住的闻着自己的衣袖，下摆，面上的表情简直和便秘差不多……
而楚楚听完小灼的话，微微点头。
这小丫头，远比自己想象得要聪明。
……
第二日。
“如婷，一会把床罩被面都洗了。可仔细点，这是祖母专门送来的天蚕丝被面，出了差池，从你月例中扣。”
楚楚坐在铜镜前，任由小灼给她梳发，幽幽开口。
做饭她自认自己心灵手巧，可是一碰到古人的发髻、衣衫服饰，她只觉得自己是手残党。
如婷收回楚楚漱口的痰盂，闻言，面上再次一僵。
想到二夫人的交代，她开口道：“奴婢不能陪着姑娘一起出去吗？”
楚楚今日要和邢氏一道去看铺面，她也想去。
楚楚闻言，语重心长道：“这几日观察下来，我觉得你比甚是心细，由你清洗被面，我甚放心。外头炎炎烈日，这跟着跑腿的活计，就让小灼跟着吧。”
如婷听着这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听着好像姑娘确实是看重她，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这种看重，有点不得劲。
楚楚说完，便领着小灼出门了，如婷留在院中，气呼呼的甩手，一脸怨愤。
想将床榻上的兰花纹路的蚕丝被狠狠跺上几脚，可一想到，若是出了纰漏，还得从自己的月例中补偿，瞬间蔫了下来。
她仔细检查了手上指甲有无缺口，指尖皮肤是否光滑，确认无误后，才小心翼翼的去拿被面床罩……
……
大门口，夏月吟和邢氏站在树荫下。
夏月吟焦躁开口：“娘，夏芷未免太托大了，我和您都等了这么久，她怎么还不来？”
邢氏瞪了夏月吟一眼，小声道：“娘和你说了那么多，女子在外要注意言行，说话要温声细语，切忌张牙舞爪……”
夏月吟闻言，悻悻的闭上嘴。
这会，楚楚已经跟着小灼一起，远远的瞧见她们，非常有礼貌的微笑致意。
夏月吟鼻子一哼，将头扭向别处。
邢氏心中冷嗤，面上依旧温温柔柔的笑着，甚有长辈的和蔼之态。
夏月吟不看楚楚，心中则讥笑，看你一会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这么多铺子，她跟她娘学了好几年打理铺子，两间铺子都处理不过来。
而大房铺子的那些老掌柜们，哪个不是人精。
更何况，夏芷养在乡间十年，说不定字都认不全，如何能服众……
……
两辆马车慢悠悠向着街道行驶而去，小灼看了眼马车外，眉眼里尽是新鲜之感。
楚楚则闭目养神，昨夜看账本太久。
不一会，两辆马车停在一个脂粉铺子门口。
楚楚看了铺子一眼，眼睛里露出一丝光亮。
昨日就觉得这脂粉铺子的名字甚是熟悉，没想到，便是这家。
刚来京城的时候，楚楚便考察了京城大部分有头有脸的脂粉铺子，而这家“点绛阁”也不例外。
方氏见楚楚面容一怔，以为她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故作一副冷静之态，率先进了铺子。
铺子里客人不多，伙计一见邢氏过来，便上前问好：“二夫人，大小姐，这边上座，我去请掌柜的。”八壹中文網
邢氏并未落座，对伙计说道：“带我们去后院，叫上你们掌柜的。”
伙计心知二夫人定是有事和掌柜商量，立马恭敬的领着四人去了后院。
掌柜的大约五十岁，正拿着一本古籍在研究着。
听得声音，他只微微抬眸。
见到来的几人时，随即淡淡开口道：“二夫人，今日过来这是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