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学者们的碰面比想象中的还要融洽，并没有什么生疏感。
明明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对数学的信仰让大家在一起仿若一家人。
即便年龄，成就都有差距，但同为攀登者，没有人会瞧不起谁，只希望大家能一起攀登的更高。
只不过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倒计时和一个速度表，倒计时是他的寿命，速度表是他的智商。
这两者决定了他的攀登多远。
此时见到苏泽这个，倒计时还很长，速度也开足马力的少年，前方那看不见的数学之山，一下就有了希望。
哪怕自己攀登不到更高的地方了，但是看到有能够攀登上去的后继者，心中也便有了安慰。
“苏泽你吃过饭了吗，坐这么久车肯定累了，要不先吃个饭，京大的食堂还是不错的。”
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学者笑着说道。
他就是之前拍板，请苏泽来京城的老教授。
听到白发学者这么说，其他人也都点头道：“没错，苏小哥舟车劳顿，先吃好喝好，好好休息一下再谈别的。”
在苏泽还在江城的时候，众人都非常渴望见到苏泽，恨不得苏泽马上就到面前，大家一起讨论学术。
不过当苏泽真的到面前的时候，众人反而没那么急迫了。
苏泽毫无疑问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宝，万一因为饿肚子而出什么事，那可是大问题。
不过苏泽没有去吃饭的打算，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不饿，诸位前辈找我来肯定也不是为了吃饭吧。”
他将怀中的草稿纸拿出，放到会议室的桌子上。
众人的目光也伴随苏泽的动作，转到桌子上的那一沓纸上面。
“苏泽，这是……？”
草稿纸重合在一起，目测有二十页之多，露出的地方写着密密麻麻的算式。
众人心中出现不由出现一个猜测。
这莫非是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稿？
高考答题卡上的那种简约证明，有一些公式直接就使用了。
大家能看懂，但是如果想要投稿，就还得修改一下。
一个证明想要得到科学界认同，最好的方式就是给sci这样的顶级期刊投稿。
不过向那样的期刊投稿需要一定格式，引用材料需要展开阐述。
苏泽的“答题卡格式”，肯定是不行的。
本来大家还想着，苏泽之前肯定没接触过这方面的内容，得帮他修修稿子。
但现在看来，他直接就把证明稿写好了？
除了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草稿之外，众人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能写出这么二十多页的证明草稿，除了哥德巴赫猜想还能是什么呢。
总不能是黎曼假设吧。
学者们呵呵一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算苏泽有这个才能，但现在才十九岁的他，之前的时间估计都用来研究哥德巴赫猜想了，哪来的时间再把一个黎曼假设证明出来。
毕竟这些猜想，很多都有超级大的计算量，需要找对方向的同时，再通过大量的计算验证。
比如哥德巴赫猜想的1+2半证明，使用的主要手段就是穷举法。
苏泽单一个人，能算多少。
“苏泽，这是哥德巴赫猜想的草稿？”有人好奇问道。
没等苏泽回话，嘎吱。
会议室的大门打开，又一个老教授走进来。
“老黄，怎么现在才来。”众人说道。
显然这个进门的老教授也是数学家。
“在给学生们上课，咱们国家的数学界总不能只有我们这些老骨头撑着，总得培养出一些年轻人来啊。”
进门的老教授说道。
如果苏泽和江济交流过，就能得知这老教授的身份，他经常给学生解答问题的黄德义教授。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重身份。
那就是暗地里看苏泽直播的教授之一。
苏泽在钻研黎曼假设，哥德巴赫猜想的那段时间，江济拿着手机向黄德义询问过关于苏泽的事情。
然后得到了苏泽正在研究黎曼假设的答案。
江济得到回答后离开了，但是黄德义也由此对苏泽生出了兴趣。
他很好奇苏泽能研究到哪一步，于是根据江济的操作，也观看苏泽的直播间。
苏泽的直播间一共得到过三名水木京大教授的长时间观看。
这三人便是谢峰，李宏毅，黄德义。
只不过在苏泽多次拒绝了两所大学录取，表示自己要复读后，前面两位教授便也不再关注直播。
一直关注着苏泽直播间的教授，便只剩下黄德义一人。
黄教授对于新生代的培养非常重视，所以当他看到苏泽能耐着性子足足钻研一年时间的黎曼假设。
这让他对苏泽颇有好感。
哪怕他对黎曼假设的研究，一直在前人划定的边框打转。
但就这个态度，能静下心来研究学术，就已经很了不得。
黄德义犹记得曾经高考有一个案例，一名学生用甲骨文书写作文，最后被川大破格录取。
川大为此还返聘了一名研究古文字的教授，专门当他的老师。
可没过多久，那个学生就气走了教授，原因只有一个。
所谓的甲骨文写作文，只是得到破格录取的一种手段，并非真的痴心于研究。
在成功进入川大后，哪里还有心思整天对这枯燥的古文字。
就算为了维持自己的设定装样子，但终究还是被教授看破。
但是苏泽不一样，就江济所言，他连大学都还没上。
也就是说他研究数学并非为了什么“人设”，而是他真的沉得住气。
光凭这个态度，就已经打败了许多人。
黄德义也升起过将苏泽收作学生的念头，哪怕他高考的分数没有够到京大的分数线。
只可惜后来苏泽并没有一直坚持黎曼假设，在没能走出前人的方框后，苏泽便改为了研究黎曼假设。
他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沉得住气。
但这更让黄德义欣赏，因为苏泽知道变通。
很多数学家一生籍籍无名，甚至精神出现了异常，就是容易卡在某个问题走不出来。
苏泽换一个猜想研究的做法，就代表着他不会被牛角尖困住，这非常好。
至于沉不住气？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苏泽又不是退出了研究跑去打游戏什么的。
换个猜想研究而已，不还是在钻研数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