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昀在书房整理的书籍，案几上摆着还未作完的画，但轮廓已经依稀可见，是一名长发飘飘的女子，气质绝佳，只是细节上还没有处理，尚且分辨不出是谁。
霁月推门而入，询问燕昀，“王爷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辛苦你。”燕昀客气竟地回答，眼睛一直落在案几上。
霁月随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心里默然，这女子穿着汉服，并不是她经常穿的束腰小马装，一眼便知不是她。
不过她也乐得自在，反正她的心里也不曾有他。现下，他给足了她作为庄王侧妃的面子，她还强求什么呢？
举案齐眉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只是她有些好奇，这个人难不成是楚瑶？
“走吧。”燕昀看到沉思的霁月，刻意用身体挡住了那幅画，眼神惶恐，很害怕被发现一般。
霁月笑着转身朝着寝殿走去，看来他真的喜欢那画中人了，不然也不会害怕被她看到，难不成是害怕她会打击报复？
两人沉默无语地吃过饭，霁月打发丫鬟收拾屋子，自己则到后花园去骑马散步了，不由得想起了从前在边境草原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燕昀却默默地走到了楚瑶的院落前，徘徊良久，最终叹了一口气离开。
不知为什么，只要是关于楚瑶的事情，他就变得畏手畏脚，从前就是生杀予夺，他也根本不会眨眼。
现在却像是一个孩童一样，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刚刚走到半路，楚瑶的丫鬟却追了上来，“王爷，陈姑娘感染了风寒，总是咳嗽不断，可如何是好？”
燕昀一听，一颗心突然紧张起来，他着急地问，“请大夫了吗？是不是夜里太凉，冻坏了身子？”
丫鬟显然没有想到燕昀会如此紧张，磕磕巴巴地回答，“不，不是，昨夜，陈姑娘想要赏月，偏偏风太大，最后又下起雨，这才，才感染了风寒。”
燕昀一听气恼万分，“胡闹。”随后大步流星地折回楚瑶的院落。
楚瑶见燕昀走进来挣扎着想要起身，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她歉意地看着燕昀，“这南方的夜，竟也如此的冷。”
“你若想要赏月，大可以跟我说，我来给你安排。”燕昀责备楚瑶，却伸手让楚瑶躺好，顺势轻柔地给她盖上被子，眼中满是心疼。
看得楚瑶心里一惊，燕昀，她一直将他当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倘若他有那样的心思又另当别论。
“等下月十五，我带你赏月。”燕昀眼睛盯着楚瑶，语气不容置喙，带着一种男人的霸道。
楚瑶微微一笑，还是摇头拒绝，她昨夜赏月不过是因为思家而已，再赏一次倒是没有必要。
“不能拒绝。”燕昀第一次如此强势和坚持，平日里的孱弱，那份与世无争的淡然全都消失不见。
楚瑶微微一愣，她怕是还不够了解这个男人的野心，从前只知道他拥有一方势力，却不知道他竟然也有这样一面，难不成他也想……
她不敢再往下想，淡淡地回答，“好。”
燕昀见她答应，展颜一笑，“好好养病，我明日再来看你。”
楚瑶见他起身，也不挽留，直接笑着说，“王爷慢走。”
几日后，楚瑶的身子便已经调养好了，内力也在不断地努力下慢慢恢复，虽然从前没有可比性，但恢复一点是一点。
转眼间十五已至，近了黄昏，燕昀还没有过来接楚瑶，兴许是忘记了，楚瑶一边练功一边琢磨，这样也好，燕昀对她，恐怕已经不是从前那样简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已经变了。
等到天快黑了的时候，燕昀一身蓝色锦袍，一头青丝高高竖起，瘦弱的脸上带着几分英姿勃发，他兴致冲冲地走进内室，楚瑶正坐在紫檀椅子上发呆。
“瑶儿。”楚瑶猛地听到声音，吓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想什么呢？”
楚瑶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都是一些女人的琐碎事儿。”
燕昀走近一步，拉起楚瑶的手，兴奋地说，“走，带你去赏月。”
楚瑶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他拉着坐上了马车，走了大约半里路，马车才缓缓地停了下来，“赏月怎么还跑这么远？”
她一边问一边掀开马车帷幔，眼前的一切让她仿佛走进了梦境。
红色的灯笼悬挂在半空围成一个圆圈，中间一堆篝火烧得正旺，旁边的柳树上挂满了七彩的丝带，被篝火晃得像是晚霞。
篝火周围环绕着一圈正在燃放的烟花，一束一束得就像是散落在地上的银花，天上一轮圆月当空，火树银月，人间至美。
她眼眶微微湿润，这时却听到燕昀的声音，“瑶儿，我喜欢你，我知道这可能有些唐突，但你请你相信，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也不会去探究你的秘密，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护你一生周全。”
楚瑶收敛心神，她的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她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于是她决绝地告诉他，“对不起，我不能。”
“为什么？”燕昀追问。
楚瑶不为所动，“没什么，庄王你很好，但我已经不再相信了。”
她已经两次错付良人，如今她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了，也或许她的一颗心始终还在燕北宸的身上？
她懒得仔细思考，得过且过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诚意的！”燕昀并未放弃，却也没有步步紧逼。
两人默默地欣赏着月光，直到篝火燃尽，这才返回庄王府。
“我先回去睡了。”楚瑶对着燕昀行礼，客气疏离，不肯多靠近半步。
燕昀无奈，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远去，直到她消失在转角。
“瑶儿、瑶儿……”燕昀一夜未眠，心中忐忑不安，一大早就跑到了楚瑶的寝殿，着急地喊。
他昨日不该说那些话的，他应该再等等的，“瑶儿，瑶儿……”
跑遍了整个院落却依旧没有楚瑶的身影，燕昀心中突然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