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片刻后掌声擂动，楚瑶低眉垂眼，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与她而言，这些赞美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人群之中的那一股火热的视线，让她的心微微有些不安。
她起身微微颔首，皇上和皇后忍不住大加赞赏。
“不错不错，没想到等一下居然能听到这么美妙的琴声。”皇上忍不住朝台下多看看几眼。
皇后瞥了一眼，转而朝着燕北宸问道，“这位姑娘是谁家的？瞧着面生的很？”
两人座位离的近，燕北宸就在皇后的台子底下半尺不到。
燕北宸乖乖拱手回答，“她叫楚瑶，乃是楚将军之女。”
皇后皱眉，脸上的震惊之色难以掩饰，她又上下的打量了一番楚瑶。
“她不是……”
她不是一个声名狼藉的胖子吗？
小脸精致如皎月一般，眉眼如画，一颦一笑宛若仙子。
她是楚瑶？
有些人一眼万年，而有些人丑小鸭变凤凰，让人觉得惊艳。
楚瑶两者都占了。
在场的人都不识得她，这让楚瑶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毕竟谁也不会把她跟那个声名狼藉的胖子联系在一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燕北宸跟燕旗也不例外，而最复杂的目光便是霁月了。
而在场的所有的女眷，眼神真都蹦着火花，想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这样的场面楚瑶见过，不过却不是因为她的美貌。
眼下确实有些好笑了。
“楚瑶，不知你想要什么奖赏？”皇上突然叫住了她。
楚瑶停下脚步，无奈的把头压得更低，轻声说道，“臣女不要任何奖赏，只希望国家太平，皇上身体健康，百姓们安居乐业。”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楚瑶说了太多，自然也能信手拈来。
夜色撩人，微风阵阵吹来，楚瑶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所以有些寒意，但是后背像是被火烤一般，那些目光并没有放过她。
“说的好，没想到你一个小女子，居然有如此的鸿鹄大志。”
她若是贪了银财，以后必定后患无穷，更何况她也不缺那些东西，现在只想保住小命罢了。
“皇上谬赞。”
“皇上，霁月请求与她比试一番。”霁月突然站了出来。
这一句话说出来，在场的人都唏嘘不已，他们也想看看两人之间的比试，琵琶配琴，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楚瑶柳眉微蹙，她刚想开口拒绝，却听见皇上已经答应了。
“好啊，如此月色，配上丝竹之声，岂不美哉。”
不仅是皇上，台下的大臣们也都纷纷鼓掌。
这群人还真是看见到不嫌事大。
皇上自然是想让楚瑶赢得这次比赛，可是又希望两人能打成平手，这样省得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
而霁月一脸骄傲，若是此时打了他的她，说不定会被他记恨一辈子。
这世上，总是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沉吟半刻，楚瑶提议道，“既然臣女然与安然公主都已经表演完毕，不如就合奏一曲如何？”
“合奏？”霁月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音乐合作讲的是熟练的配合和默契，就算两个人都同样拥有音乐天赋，若是没有长时间的磨合，奏出来的音乐，也难登大雅之堂。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楚小姐难不成是怕了？”
楚瑶轻笑了一声，毕恭毕敬的说道，“音乐本就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想必公主当年学音乐之时，也是因为喜欢，如今的造诣颇深，楚瑶佩服，只希望能圆一个梦罢了。”
“圆梦？”霁月不解的皱了皱眉。
楚瑶继续说道，“刚刚奏了一曲高山流水，伯牙与子期之间的情谊非常，楚瑶也想跟安然公主合奏一曲，不正如公主来朝的目的一样，希望两国合作变成朋友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霁月愣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而皇上先开了口。
“既是如此，那便准了。”
皇上发话，霁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宫女们准备了琵琶和琴，楚瑶微微一笑，又重新坐在了案团之上，而与她隔着一条道，旁边高凳上坐着霁月。
微风阵阵，吹起树叶婆娑，霁月看了一眼楚瑶，眼神中满是倨傲。
楚瑶朝他微微颔首，一直让他先奏。
霁月当然也不客气，纤细的指尖夹弹起琵琶轻快而又高昂。
居然是阳春白雪。
楚瑶心里蓦然一动，跟着她的节奏轻挑慢捻，时而宏伟时而高昂，适而缓慢时而又铿锵有力。
霁月故意将掉拔高，奏的是难度颇大的《大阳春》。
两人合奏，大有气势磅礴之势，高昂阔飞如雄鹰，犹如在空旷的山谷里发出蹦天一击，而泛音部分，则真如诗句所言，大珠小珠落玉盘，听了让人回味无穷。
原本霁月的脸色充满淡漠，甚至还有一些蔑视，直到后来她压制不了音调，差点出丑之时，还是楚瑶霎时的放缓了音调，让整首曲子既没有违和感，又多了一些阴柔之色。
所有的人都沉醉在音乐之中，他们闭目倾听，仿佛置身在梦里。
而燕北宸则是静静的看着台上的那个女人，眼中的光久久不能散去。
一曲终了，楚瑶与霁月起身，所有的人都还在沉醉。
还是燕旗先鼓了掌，这才惊醒众人。
每个人都知道安然公主的琵琶了得，却又不得不赞叹楚瑶的琴声更胜一筹。
“是本公主输了。”霁月朝着皇上拜了一拜。
“安然公主说的哪里话，我们不过是合作一曲，哪有胜负之说。”楚瑶勾着唇角。
“对对对，安然公主不必如此过谦，能看到如此好的表演，朕心甚慰。”
霁月脸色并不好看，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远离人群的中心，便又在原位上坐下。
楚瑶本就不想出什么风头，已经表演完毕，自然想着回去休息。
她微微福身，转而就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她走到座位处，刚准备坐下，不知谁在黑暗中用力的推了她一下。
楚瑶身体不稳，眼看着就要栽倒在身后的池塘里，她迅速的用脚勾着前面的桌子，身体用力的向前倾，然后一个旋转，这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