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珊珊听着里面的对话，望着身旁面无表情的阮安，欲哭无泪。
她原本只想带安安出去走走，散散心，可是刚到楼下安安就发现手机没带。
两个人上来取一下手机，结果却碰上了这一幕。
“安安，你要是生气，我们就进去骂他们一顿，好不好？”
“没事，我们先听听。”阮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病房内的两人浑然不觉，继续着他们的对话。
“既然知道你还骗她？”沈原皱眉，“你这种行为放在霸总文里是要火葬场的！”
江野眼角抽了抽，鄙夷地瞥了一眼沈原。
而病房外的两个人也在疯狂交换眼神。
阮安：你对象平时都读的什么书？！
珊珊：我也想知道。
原本沉重的谈心氛围被沈原打破，江野缓了缓才继续解释。
“我舍不得。”他自嘲般笑了笑，“安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陪过我了。”
病房外，听到原因的阮安愣了愣。
“其实，我今天刚醒过来，但是她跟我说了好多话，就像做梦一样。”江野声音中带着笑意。
但那抹笑意转瞬即逝，“如果我醒了，梦也该醒了。”
“你跟安安不合适。”沈原突然说道，“安安的病，注定她无法保证对你的正向反馈。”
“她情绪稳定的时候可以是美梦，但如果她情绪不稳定呢？”
沈原步步紧逼，不过，江野并没有跟着他的逻辑走。
“我不需要安安保证什么，她就是我的美梦。”
只要安安在他身边，他就甘之如饴。
“你真的不在乎？”沈原仔细打量着江野的每一寸表情，“安安自杀的行为以后可能也会有，你需要承担风险。”
“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她不会出事。”江野不喜欢听到这种假设。
“哪怕你在她身边，也要承担被负面情绪吞噬的风险，就像是溺水的人，他们只会拼命抓住身边的一切，根本不管你的死活。”
沈原知道自己打的比方有点重，但是事实如此。
长期陪伴在心理疾病患者的身边，就要承担风险。
哪怕你付出了时间和精力去陪伴和安抚，当他们坠入深渊时，也会把你拉下地狱。
你会被他们的情绪所影响，可是他们根本不管。
当然，他们自身难保，想管也管不了。
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病房外的珊珊有些紧张，她望了望阮安，还是看不出情绪。
良久，病房内响起一声短促的笑，“梦寐以求。”
门外的珊珊松了口气，这回轮到沈原说不出话了。
“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没看住安安，她出了什么事……”
“沈原，我不喜欢这个万一。”
江野打断了他的话，“我存在的意义就是陪着安安。”
沈原仿佛听到了未完的下半句——如果阮安不在了，那江野的存在将毫无意义。
“我哥本来交给我一个任务。”
沈原笑了笑，“他把自己私下的资产还有阮玉姐交给他的股份留给了我，他让我替安安防住你。”
“所以，如果你和安安在一起了，我和珊珊可都是她的娘家人。”
沈原的语气戏谑，江野的神情严肃。
“你什么意思？真想算计安安？”
沈原只是开个玩笑，江野却当了真。
“我永远不可能算计安安，我只是觉得股份在你手里也不安全。”
“在我这里不安全？要是在安安手里，不到一天就得被你骗走！”
沈原被他坦荡的怀疑气得不行。
“我不需要阮氏的股份，我的资产也可以给安安，全部。”
原本奓毛的沈原倏而冷静，两个人的目光对上。
“操！”沈原嗤笑着骂了一句，“我哥和阮玉姐想多了，你巴不得把自己的东西都送给安安！”
“嗯。”江野并不否认。
如果他没有醒过来，那么杰森就会带着财产转让公证，将他名下的所有资产都赠予给安安。
当然，就算他醒了，那些也都可以给安安。
江野的眼中漾起了溺人的温柔。
沈原一脸无语地望着江野的表情，他总有种被江野一个人秀一脸的错觉。
——
“我们走吧。”
“不拿手机了？”
门口的两人默契对视，不约而同地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心虚。
阮安：拿手机不就被他们发现我们偷听了？
珊珊：不拿了。
阮安：不拿了。
两姐妹悄悄地回来，又默不作声地扬长而去。
走出医院后，珊珊主动提起了病房里的事，“安安，江野不应该骗你，可是，其他的呢？你怎么想的？”
阮安沉默着，她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道，“你知道有一种关系，叫做共生吗？”
珊珊愣了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共生不是动物和动物之间互补共存的现象吗？
这和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
异国的风带着瑟瑟的凉意，吹乱了阮安的长发。
“我现在觉得，我和江野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
“我不怕死亡，甚至对这个词还有些向往。”
阮安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就好像只是在和朋友讨论今天的天气好不好。
“可是，如果这个词和江野有关系，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的语气低落下来，“珊珊，其实这两个月我不太好，我真的很害怕……”
珊珊心疼地抱了抱阮安，“没关系，现在都好起来了。”
“其实，我一点也不生气他骗我。”阮安闷在珊珊的怀里，声音又像是哭又像是笑，“还好他醒了。”
珊珊将好友拥得更紧，任由她在异国的街头发泄着积攒多日，甚至可能是多年的情绪。
等到阮安缓得差不多了，珊珊才松开她。
“安安，你之前从来都不会跟我们说这些的。”
珊珊帮阮安整理着被风吹乱的碎发，“哪怕是江野当年失联，又或者阮玉姐出事，你从来不会说的。”
“安安，我很高兴今天你能告诉我，你最近很不好。”
“所以，以后不开心也告诉我，好吗？我想抱抱你。”
“好。”阮安挽紧了珊珊的胳膊，“不过，我现在又有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