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看到阮安手上的石膏之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医生，他怎么样？”阮玉主动向医生询问道。
“身体上没有什么问题。”医生扶了扶眼镜，“初步判断是心理因素导致的，后续可以看看心理医生。”
“好。”
回家的路上，车内一片沉默，各怀心事。
回到阮宅后。
江野默默跟着阮玉来到了书房。
阮玉来没来得及询问今天是怎么回事，江野就先开口了。
“对不起。”
阮玉不语，虽然安安没有说实话，但是摩天轮里的监控可都拍得一清二楚。
江野在接近最高点的时候，阮安主动靠近江野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却被江野桎梏住。
一直到快要落地，他才松开手。
所以，安安的手分明就是被江野弄伤的。
江野低着头，漆黑的睫毛掩盖住了眸中惶恐不安的情绪，他拿不准阮玉的态度。
哪怕他们有约定，但是，这次也是他伤害了阮安在先。
可是，他真的没想要伤害安安。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受伤的是他自己。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阮玉终于开口了。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江野沙哑的声音响起。
“中间有一段时间，我好像失去了意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安安在哭。”
江野顿了顿，“我后来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在握着她的手……可是，她一直没有喊疼……”
又是一阵沉默。
“我可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哪怕阮玉现在要把自己的手折断，江野也绝无二话，甚至还会自己亲自动手。
“只要，只要别赶我走……求你……”
江野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声音也越来越轻。
不过，阮玉还是听清了他最后的话，脸上的冷漠有些许的皲裂。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孤僻乖戾的少年竟然会说“求”。
曾经一堆人也打不断折不碎的傲骨，现在居然弯在了她的面前。
阮玉眼中的情绪变了又变，终于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谁问你这个怎么回事了？”阮玉白了江野一眼，“我是问，你今天怎么突然出事了？之前没有这种情况吗？”
江野灰暗的眸中燃起光亮，他的嘴唇无声翕动了半晌才找回声音，“不知道……之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嗯，过两天再去心理医生那里看看吧，八成是心理问题。”
江野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阮玉继续说话，他小心地抬起头，发现阮玉也正在打量着他。
“小疯子，我阮家有虐待你吗？”阮玉有些好笑。
江野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答了，“没有。”
“既然没有，你怎么这幅样子？明明之前还挺疯的，现在怎么唯唯诺诺的？”
江野没有说话，但阮玉多少也能猜到几分。
“没想要赶你走，我们的约定还作数。”
阮玉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斜斜地睨了江野一眼，“目前为止，还没有比你更适合的小疯子可以做我的合作伙伴。”
“安心了吗？”
江野抬眸，“嗯，谢谢。”
阮玉注意到江野眼神中的唯诺绝望已经消失，又恢复了往日波澜不惊的模样。
如果不是有幸看到江野刚刚脆弱乞求的样子，她还真的无法把眼前这个古井无波的人和唯诺脆弱联系起来。
“好了，你先回去吧。”阮玉也没有什么折磨人的恶趣味，毕竟她看得出来，江野自己已经够愧疚了，“注意休息。”
江野闻言转身离开，在带上房门前又主动道了歉，“对不起……”
“你这话该留着跟安安说。”
——
江野回到房间后，发现自己的床上居然躺着一个人。
他走近察看，脸色柔和了下来——是阮安。
不过，安安并没有睡熟，江野刚一走近她就悠悠转醒。
阮安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自己等了好久的人，“哥哥去哪里了？安安等了你好久！”
阮安下意识就想伸出手让江野拉自己一把，可是用力过猛，牵动了受伤的地方，疼得她龇牙咧嘴。
江野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主动俯下身，揽着她的肩膀把人扶了起来。
把你扶起来还不够，江野又蹲在床边，捧起了阮安打着石膏的手，学着阮安曾经的样子，轻轻地吹着气，“吹一吹，痛痛飞飞。”
这边的石膏吹完又捧起另一只手，同样的操作再来一遍，如此往复。
原本还疼得不行的阮安傻在了原地，她木木地望着哥哥的动作，不知道该怎么提醒他，打了石膏的手根本就吹不到呀！
“还疼吗？”江野抬起头问道。
阮安连忙摇了摇头，“不疼了。”
“小骗子。”
“咦？哥哥是在说安安吗？”阮安有些不确定江野说得是不是自己。
“是安安。”江野闷声承认，“安安是个小骗子。”
阮安望着轻轻抵着石膏的脑袋，用尚且自由的左手摸了摸它。
她觉得，哥哥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呢。
“哥哥？”
“为什么不早点说自己受伤了？”江野还是将头埋在阮安的手上。
说是“埋”其实也算不上，毕竟除了手上的石膏，阮安根本就没有感受到任何重量。
“我当时没有感觉到嘛……”
阮安说得是实话，她当时满心满眼都是突然发生意外的江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也受伤了。
“哥哥，你千万不要告诉姐姐我的手是你抓的哦！”
阮安担心姐姐会生气。
之前姐姐看到哥哥和福利院的小朋友打架，就觉得哥哥是个坏孩子，好不容易哥哥变好了，可不能再让姐姐误会了。
“哥哥，这是安安不小心弄到的，你不要忘记了。”
“对不起。”阮安的甜甜的话像是在江野心里戳着刀子，他明明已经决定要保护好他的小公主了，可是，最后伤害到小公主的还是他自己。
“哥哥，不要说对不起呀。”安安主动安慰江野，“安安不疼了。”
为了证明自己说得是真的，阮安甚至还想要举起手乱动，还好被江野及时制止。
“别乱动，我已经跟你姐姐实话实说了。”江野按下阮安的动作强势，但是手上的力气却很轻。
“啊？那怎么办呀？”阮安急得不行，好像下一秒江野就会变成蝴蝶飞走一样。
“没事。”江野认真地望入阮安的眼里，“她让我跟你道歉。”
“安安，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伤害你的人是我。
“没关系的。”
安安被哥哥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想要挠挠脑袋，却发现手不能乱动，只好眼睛到处乱瞟。
“那手还疼吗？”八壹中文網
“好像……还有点疼……”
“就一点？”
“可能有好多点……不过，哥哥吹吹就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