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阁老找你说了什么?”宁昭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有些困倦的闭眼靠在靳渊肩头。
靳渊一手揽着宁昭,一手拨弄了下暖炉的炭火,让它烧的更旺了些,这才回道:“无非还是那些立储之事。”
“皇上没有废弃慕容承,阁老们找你商量这些不担心落人口实?”宁昭微微一笑,问道。
靳渊放下手里的火钳,又拢了拢宁昭身上的大氅,说道:“皇上身子不大好了。”
“什么?”
宁昭猛地睁开眼睛,惊讶的看着靳渊,回想起今夜见到的老皇帝,见他面色红润,气息厚沉,完全没有不好的样子啊。
“我见皇上气息平稳,脸色红润,不似有疾的样子,此话又从何说起?”宁昭皱了皱眉,问道。
若是皇上身子不好,阁老们着急着立储站队也无可厚非。
圣躬不豫,储君可是国祚之传承。
可慕容承如今还是名正言顺的东宫太子,要是老皇帝当真哪一日不行了,太子这龙椅可就算是坐稳了。
“皇上今日嗜睡昏沉,食欲不振,就寝难安,噩梦频频。”
靳渊无声叹了口气,说道:“这些也只有皇上身边的几位近臣才知道,若不是今日皇上撑着龙体不适参加元春晚宴,阁老应该也不会找我说这些。”
“元春晚宴,是朝廷重之又重的宴席,在外的大臣亲胄都会回京共襄盛宴,皇上自然不会让人瞧出不对来。”靳渊说道。
“那可需要我进宫替皇上诊治?”宁昭问道。
靳渊点点头,看向宁昭,说道:“今夜阁老找我,除了立储之事,便就是想请夫人替皇上诊治,但却不可宣扬,只能秘密进行。”
“这是当然。”老皇帝病重,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朝堂上又不知道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除非老皇帝病情无力回天,只要还有救,这消息能瞒下来自然最好不过。
“那我什么时候去?”宁昭问道。
“等这两日过去。”靳渊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之后官道上会有些事情安排太子和楚王去处理,等两人都离了京都,夫人再进宫不迟。”
“好,我都听大人的。”宁昭点头应下。
皇宫里又那么多太医,定然短时间内不会让老皇帝出什么问题,老皇帝年纪大了,又常年操劳过度,身体本就五劳七伤,稍有差池,后果都不容小觑。
阁老们会直接把话挑明了跟靳渊说起,自然也知道老皇帝这病怕是不好,只有如今稳固了储君的地位,万一哪一日老皇帝驾鹤西去,朝廷也不会大乱。
“阁老跟大人商谈储君之事,大人可看清阁老们属意谁?”宁昭很好奇,如今慕容承和慕容极为了太子的位置明争暗斗,这些大臣也是各自周旋。
靳渊和宁昭断然不会让慕容承有荣登大宝的那一日,不过宁昭依旧好奇,慕容承经营了这么久,到底拉拢了多少人支持他。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们心里也得有个数,才知道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
“右相属意传承正统,嫡长子顺理成章应该是储君。”
靳渊想起之前跟那几位阁老的对话,说道:“倒是另外两位阁老更加中意楚王殿下,只是碍于楚王生母身份卑微,不好明着开口,只说楚王仁心纯善,勤政爱民,太子则是阴沉不定,战时更是杀戮太盛。”
“双方各执己见,也未能争论出个结果。”靳渊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不过旁听客而已,他们想要探听我的口风,我自是不会轻易松口。”
“可大人到底属意谁呢?”宁昭看向靳渊,有时候她也看不清靳渊心里到底想着什么,就像储君一事。
慕容承断然不行,可靳渊也从未表现出看好楚王殿下的样子,可如今老皇帝膝下成年的儿子就只有这两人,总该不会靳渊想要扶持一个幼子登位吧。
“我属意谁无关紧要。”靳渊紧了紧宁昭身上的大氅,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笑道:“最终天下归谁都与我无关,主要百姓安居乐业,为夫能与夫人长相厮守,便是我心中属意。”
“跟你说正经的呢。”宁昭恼火的很。
“我也是说正经的。”
靳渊回道:“总归这天下不会姓靳,我虽身为朝臣,但内心宏愿也只是想要天下太平,只要能做到这一点,谁做皇帝跟我又何干系?”
宁昭看了靳渊许久没有说话,半晌后她轻轻叹息一声,点头道:“大人说的是,反正只要不是慕容承做皇帝,其余谁来做这个皇帝也与我无关。”
“这就对了。”靳渊又亲了亲宁昭的额头,下巴顺势抵在她头顶,目光却透过窗帘缝隙投向了黑暗中。
黑暗晕染开来,墨黑了他的瞳孔,幽暗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沉敛,声音轻的飘渺的很,“扶持正统,安邦定国,方是我的宏愿。”
“什么?”宁昭与他挨得这般近都没听清靳渊说了什么,不由好奇的问道。
靳渊却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夫人可是累坏了吧,到家还有一阵,夫人先睡会,到了我叫你。”
宁昭确实很累了,马车上又暖和,困意压都压不住,她打了个哈欠,在靳渊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靳渊终是没有叫醒她,等宁昭再次醒来,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难得的,靳渊还在身边安静的睡着,宁昭睁眼打量着靳渊睡颜,缓缓的笑了起来。
大年初一,新年的头一日,本应该走门串户拜年送礼的,不过元春节靳渊和宁昭没能在府上陪着家人渡过,今日便留在府上,想好好的跟窦姨娘和刘伯好好的过个年。
“礼物早就准备好了。”元春节事宜全都由窦姨娘操办,一大早众人便纷纷到了窦姨娘居住的东院,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包起饺子来。
宁昭和靳渊起身后,也赶了过去,宁昭问起拜帖和礼物的事情,清蝉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回道:“一大早就派人挨家挨户的送去了,大人和小姐就放心吧。”
靳渊重礼,以前府上这些事情都是刘伯操持,现在又多了几个帮忙的人,自然用不着靳渊再操心。
宁昭闻言也放了心,凑到窦姨娘身边坐下,也要包饺子。
手刚伸出去就被窦姨娘给拍了回来,宁昭吃痛,抱着手,惊讶的看着自己娘亲,委屈道:“娘亲打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