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怀默不作声,紧咬着牙关承受刀疤男如雨点一般的拳头。
他这辈子没做成什么大事,如今就连救人也救不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时迟那时快,门口处传来几道不同的脚步声。
几人惊讶,同时停了手看向门外。
刀疤男脸色阴沉,狠声道“你报官了?”
姜文怀不做声,趁刀疤男不注意一脚踢向他的小腿。
“你罪有应得!”姜文怀沉声道。
说着,门口处的仕童就带着几名捕快进来。
“姜二公子,您没事吧?”仕童关切的问候,苏大人对他另眼相看,保不齐这小子还大有作为。
姜文怀摇头,看向缩在角落里的白衣姑娘“你没事吧?”
白衣姑娘见刀疤男被官兵制住,淌着眼泪出来“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多想。”姜文怀轻笑,接过仕童递来的银两“这银子你拿着去吧,事情处理了就离开这里吧。”
“不。”姑娘摇头“公子救了我,还给我银子,以后我就是公子的人了。”说着,白衣姑娘面色羞红。
说实话,姜家的几个孩子模样都是好的,姜文怀看上去就彬彬有礼的,也很吸引女孩子注意。
姜文怀诧异的瞪眼,急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能娶你。”
白衣姑娘只以为他是嫌弃自己,瞬间眼眶又红了“难道公子是看不起我?”
“不是不是,姑娘误会了,实在是小生从未考虑过此事,还请姑娘见谅。”姜文怀一脸尴尬,不曾想自己还会有被女子追求得一天。
仕童失笑“姜二公子,那我就先带他去官府报案了。”
“有劳小先生。”姜文怀急忙回礼。
送走了刀疤男,三人都默默地松了口气。
紧接着姜文怀又帮着她葬了父亲,又亲自把她送出城门。
站在城门口,白衣姑娘眼泪婆娑,“公子,您当真不要哟吗?”
姜文怀挠了挠头发,尴尬地点头“姑娘应该找一个相爱的人,不要因为感恩而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
白衣姑娘见他说不通,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弄完这一切,姜文怀早已经是一身狼狈。
“公子,我们该回去了吧?”车夫畏畏缩缩的提议。
姜文怀苦笑“是啊,不回去我又能去哪呢?”
随即两人就打道回府,一进门,姜文怀就直奔落雪院。
他还不知道早上发生了什么,只是依稀听到了一些风声。
姜宁雪听完他说的这一切,长长地吐了口气。
“二哥说,那人是翰林院的掌院大人?”姜宁雪疑问。
苏大人她是有些了解的,上一世苏大人活了四十岁突然暴毙,可自始至终找不到原因,这也就成了一大谜团。
姜文怀羞愧的点头,悻悻道“辜负三妹和南大人的好意了,我实在是……”
“这事不怪二哥。”姜宁雪打断他,对着他包容的轻笑“这是人之常情,换了我我也会出手相助的。”
姜文怀笑,“闹了这么大的丑事,等祖母知道了又该怪罪了。”
姜宁雪失笑“二哥还怕这个?今日二哥也看到了,在生命面前,什么功名利禄和脸面都算不上。”
“三妹妹通透。”姜文怀夸赞。
“累了一天了,二哥先回去梳洗吧,免得一会儿祖母问话的时候失礼。”姜宁雪道。
姜文怀点点头,转身颓废的离开。
他白费了三妹妹的好心,可三妹妹却依旧真心对他。
姜文怀,你真是太没用了。
不到傍晚,姜文怀没进成翰林院的事情就在国公府里传开,大部分人是庆幸的。
姜云焕至今昏迷不醒,裴氏守在他身旁,脸上难得带了笑意“老鼠鼻子插葱装相,看他以后怎么嘚瑟!”
姜良业剜了她一眼“够了!文怀也是二房的人!”
他虽不待见,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并不想让裴氏这么说他。
裴氏翻了个白眼,拧眉道“大哥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姜良业喝了一大口茶,愤愤道“大哥公务繁忙,怎么可能日夜把这件事挂在嘴边?总之你伺候好云焕就行了,别那么多废话!”
晚上,老夫人又传了饭,姜宁雪和姜文怀都去了。
饭桌上格外安静,姜文怀一直低垂着头扒饭,根本不敢抬头。
“大哥,听说你没进成翰林院?这可真是太可惜了!”姜洁珍捂着嘴偷笑。
姜文怀脸一下子涨红,动作迟疑了一下。
“哼!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早知道就把这好差事给云焕得了,那现在躺在床上的就不一定是谁了!”裴氏阴阳怪气道。
姜文怀抿唇,放下筷子起身“我吃饱了,祖母,孙儿先退下了。”
老夫人发话“等等,我有话问你。”
姜宁雪蹙眉看了一眼,老夫人是要发难了。
姜文怀坐下,双手紧紧地揪着衣摆。
方才他已经听说了,昨夜出了大事,云焕弄坏了腿,可偏偏是和他一起出去的时候。
老夫人擦了擦嘴,双目严厉的扫视着他“昨夜你去哪了?”
姜文怀道“昨夜孙儿觉得屋子里闷热,就独自去街上的茶楼吃了杯茶,后来碰到了云焕,
他邀请我去吃酒,我怕耽误今日的考试,于是就拒绝了他。”
老夫人眉间的怀疑不减,又问“是吗?可是有人说看到了你们坐在一起吃酒了?”
姜文怀点头“是这样的,先前孙儿不忍心拒绝小弟得好意,就跟着他去了,后来桌上有一人说了些荒唐的话,孙儿一怒之下就离开了那里。”
裴氏嗤笑“你个怂包子,说了什么话能让你生气?”
这意思大概是说姜文怀懦弱无能,还能有人激起他的愤怒?
姜文怀抿唇,沉声道“那人说了,镇国公府不过是个花名,并无真本事,他若是不想让镇国公府好过,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
姜国公暴怒“是谁说的?”
姜文怀犹豫,沉吟着“那人我并不认识,好像是云焕弟弟相识的朋友。”
“该不会是张家的小公子吧?”秦氏插嘴,又被姜国公狠瞪了一眼。
“不可能。”姜国公当场表示不相信。
张小公子性子是跋扈了一些,可该有的人伦常理还是懂得的。
要说这些大家族之间的弯弯绕绕,恐怕只有这些名门公子们看得清楚。
姜宁雪歪头眨巴着眼睛,笑道“就先祝贺二哥了,等二哥伤好了,妹妹再请二哥吃酒去。”
就连久不出门的姜锦欢也向他道喜“恭喜大哥。”
她是真的为姜文怀高兴,自己的这个大哥憋屈活了十几年,恐怕今天是他最开心的一天。
还有一方面,姜文怀有了功名,那她的婚事就更容易了。
姜洁珍暗地里掐了她一把,轻声骂“二姐你是不是傻呀!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锦欢叹气,是里是外,谁又能分的清楚呢?
裴氏也在心里大骂她没出息,可却不敢当着姜文怀的面子诋毁。
这姜文怀得了功名,日后就要大出风头,可自己的儿子……
裴氏越想越不服气,打算找张家要个说法的念头就更加强烈。
问话的功夫,姜国公急匆匆的赶回来了。
“听说宫里来圣旨了?”姜国公忙问。
裴氏撇嘴“这消息你倒知道的快……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吗,怀哥儿出息了,可被封了个正七品官呢!”
姜国公诧异“正七品?”
他看向姜文怀,后者苦笑“大伯,侄子侥幸,是翰林院编修。”
姜国公点点头,打心眼里高兴“好小子!不愧是我……侄子!”
他差点就说错了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换了语调。
姜文怀幼年时候在他名下教导,就比别的孩子聪慧,反应也快,就是这几年被裴氏欺压的厉害,性格越发内向了。
“多谢大伯,可侄子觉得……侄子不配。”姜文怀苦笑。
姜国公知道他的担忧,拍着他的肩膀道“既然选择了你,那就证明你有这个本事,做好自己该做的,多听苏大人教导比什么都强。”
姜国公是过来人了,当年他在军营的时候,也是靠着自己一个人爬上去的。
其中的心酸太多了,数不胜数,这么多年早就化成了他的经历。
姜文怀笑,“多谢大伯教导。”
“真感人啊!有人欢喜有人愁,怀哥儿做了官,可我家焕儿还在床上躺着,老天爷!你怎么这么不开眼啊!”
裴氏拍着大腿哭嚎,光打雷不下雨,一边演戏还一边半眯着眼睛打量姜国公的反应。
可姜国公只是皱着眉头,除了一脸欲言又止,什么也没说。
秦氏就怕因此得罪了张家,忙道“国公爷整日忙着处理公务,再者说就算国公爷得了空闲,
张大人也不见得有时间,你当朝廷重臣是想见就能见的吗?”
这还是秦氏第一次当众顶撞裴氏,气的后者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好啊!既然如此那就不必麻烦大哥了!我们二房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的!有了母亲坐镇,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裴氏怒声道,直戳秦氏痛处。
秦氏不被老夫人喜欢,管家的机会也就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