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出手。“你预谋多久了?”
丁志强像是没看到沈丛言一般,死死盯着丁思琦,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不过丁思琦听懂了,她抿了抿唇,心中一片冷然,现在这样的情况,丁志强竟然还能说出预谋两个字。这不应该她来质问他吗?她深深看了丁志强一眼,直看的丁志强面露难堪,色厉内荏的低吼,“我在问你话呢?”
“大伯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
和他相比起来,丁思琦丝毫不显得激动,甚至冷静的有些过分,“预谋?若不是被我发现,大伯还准备这样中饱私囊多久?”
这些人,每一个在被剥下那层伪善的皮之后,都能做到理直气壮,毫不羞愧的站在人前大声质问,丁思琦觉得,也是不可思议。果然站的越高,人的欲望就越大,贪婪也就越深重,脸皮连带着也比常人更厚几寸。丁志强因为她的话涨红了脸,说话也口不择言起来,“我怎么了,我就是从公司拿一点点钱,我这样做很过分吗?这里不是丁氏吗?我不姓丁吗?从你爸死了到现在,我为丁氏付出了多少,我只是拿一点我该得的怎么了。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这是毁了我你知不知道?”
他越说越激动,好像他从丁氏贪钱不是一件需要被舆论抨击、法律制裁的事情,而是一件好事,是他应得的,他的所得,都是他“努力”来的。丁思琦只觉得可笑。他还有脸提原身的父亲。“大。”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可沈丛言却听出了那里面的冷意,“我要是你,是决计说不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话的。”
“不知廉耻”四个字像是一个大耳刮子狠狠搭在丁志强脸上,让他从肉体到灵魂都从高地上跌落下来,摔的灰头土脸,以至于脸上神情都狰狞了,“这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
他语气严厉,倒真像是一个长辈教训晚辈,可惜丁思琦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迎着丁志强泛着阴冷的眼神,她反倒轻轻上前了一步,“我毁了你?那你呢,中饱私囊,以公谋私,用丁氏的钱满足自己的私欲,你真以为丁氏是你的了?”
“你为丁氏付出的?你接管公司这近大半年来,丁氏亏损近一个亿,请问大伯你付出了什么?只是每天坐在大老板的位置上发号施令让丁氏亏钱吗?那我不如雇楼下摆摊的,说不定比大伯还更有生意头脑一点。”
“还有,这里是丁氏,可这个丁,不是丁志强的丁,是,丁志扬的丁!这丁氏从过去到现在,你除了爬在他背上吸血,可曾真的给过他任何帮助?大伯,大伯,每次我这样叫你的时候,你想想你自己做的那些事,真的不会觉得亏心吗?”
她每一个字都像是皮鞭,可丁志强早就在漫长的几十年里将自己打磨成了一个被欲望驱使的奴隶,能牵动他喜怒哀乐的东西已经简单退化成了两样——金钱和权力。丁思琦的鞭子轻轻在他身上扫过一些痕迹,连皮毛都伤不了。可丁思琦还是要说,“还有大伯说的,我觉得最可笑的一点,一点点钱?你说几千万是一点点?这还仅是我查到的,这些钱是哪里来的?这些钱又一点点是你出了力气赚来的吗?那是我爸背着你们这群蛀虫一点一点挣出来的家业!你这么说,你配吗?”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始终淡淡的,听不出多么的义愤填膺,也看不到什么情绪起伏,可沈丛言站在她身后,分明看到丁思琦的手指在轻轻颤抖。也是气急了,难过极了吧。身边的亲人,对你的好永远含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背靠的亲人,你猜不到他(她)下一秒是不是就会露出獠牙,狠狠咬你一口。沈丛言伸出手,轻轻将那只颤抖不止的手扣进自己手心里。能感觉到丁思琦愣了一下,轻轻挣动了一下,沈丛言没有放开,丁思琦便也放任他去了。那只手神奇的在他掌心平静了下来,两个人掌心相贴。丁志强被丁思琦一番话抽过去,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突然大吼一声扑了过来,“我的,丁氏本来就是我的!”
明明他才是大哥,可为什么处处不如这个弟弟,他一辈子都要依靠这个弟弟才能在人前抬起头来。别人介绍他的时候,永远要在他名字前面加一个前缀:丁氏集团丁总的大哥。然后来找他攀谈的人就会露出那种,让他如坐针毡的眼神,似乎是在说:哦,这就是那个,永远要靠自己弟弟的废物啊。连爸妈在世的时候也更喜欢丁志扬。可凭什么?凭什么他处处不如这个弟弟?凭什么他一个做大哥的,就要处处让着弟弟?有哪条法律规定了,更小的就要得到更多的关注和偏爱吗?这短短一瞬,丁志强似乎看到了自己这半生的悲哀,而这悲哀的源头,就是他的弟弟。现在那个短命鬼死了,他的女儿又来害他!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他双眼通红,白色的眼珠子上布满了红血丝,乍一看非常吓人。“你怎么不去死!”
眼前丁思琦和丁志扬的脸似乎重叠在了一起,是他恨极了的模样,都是这样,好像带着天生的上位者的气质,让他永远只能活在阴影之下。可是,凭什么!他不管不顾的扑上去,两只养尊处优的手手背上青筋毕露,带着玉石俱焚的愤恨去掐丁思琦的脖子。丁思琦眼看着那张带着恨意的脸扑到了近前,穿着高跟鞋的脚已经抬起来了,下一秒却又放下。因为身后的男人仗着腿长,比她早一步将扑上前来的丁志强踹翻在了地上。也不知道他这一下用了多大的力气,丁志强连连在地上扫过好几米,才被格子间的挡板挡住,整个人剧烈的咳嗽起来。丁思琦冷冷的收回目光,转过头,正好对上沈丛言的目光。“吓傻了吗?”
沈丛言故作淡漠的在丁思琦额头上弹了一下,“都快碰到你脖子了还不知道躲,真是个笨蛋!”
他冷冷的嫌弃完,又将丁思琦拉到自己身后,“老实站着!”
然后紧盯着丁志强,吩咐林叔打电话。这时候,不知道角落里谁低呼了一声,“嗷,好帅,我死了!”
这一听就来自某位花痴女,丁思琦和沈丛言不约而同循着声音望过去,赫然发现刚刚被丁思琦支出去的那些员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或尴尬或不安的站在不远处,还有几个女员工眼中星星点点,一看就知道是被某人帅到了。丁思琦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你们开完会了,正好,麻烦谁帮我叫一下保安。”
这些员工像是突然回神了一般,忙附和丁思琦,有几个部门经理看着地上的丁志强犹豫了一番还是站了出来,“丁总,这是怎么回事啊?”
昨天说要查公司账目问题,今天大老板就被揪出来,还来这里准备对副总下手。刚才丁志强那副样子一看就是要下狠手,他们一群人刚才吓得呼吸都摒住了,虽然将过程听了个七七八八,可还是要丁思琦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才好出去堵外面那些人的嘴啊。丁思琦看了看地上起不来的丁志强,轻轻叹了口气,若是丁志强直接被警方带走,好好将自己捅出来的窟窿补上,他现在何至于闹得这么难看。所以人啊,所遭遇的不幸可能有命运的不公,可若是心境狭窄阴郁一味的怨怼命运的不公,那他的不幸八成是自己作出来的。“丁总,也就是丁志强,涉嫌贪污公司的财务数目达数千万,不过念在他为公司做过不少的份上,只要他将账目补上,公司可以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具体的安排后面我会单独开会告诉大家,现在大家各忙各的吧。”
那边丁志强瘫在地上起不来,他听到丁思琦的话捂着胸口撑起身子,嘴里发出几个短促的音节,可谁现在会听他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