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爷子一打开话匣子,便打不住:“你别看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其实我也曾经家庭很幸福美满的。四十多年前,我和老婆一同去了半坡村做支教老师,在那里,妻子生下了我们的女儿,可就在我家囡囡六岁那年,村里突然接连下了好久好久的雨……那雨水接连不断,最终引发了山洪……当时我正在给村里的学生们上课,山洪爆发时,我侥幸带着学生们一同爬到教学楼顶,躲过一劫。可是……我却看见那洪水卷过了我住的房子,将我的老婆和孩子卷走……我当时什么都做不了……我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我最在乎的人……”失去了妻子和孩子后,老人悲痛无比,但依旧坚强地留在半坡村支教,陪着当地村人一同完成了灾后重建。后来时日变迁,乡村发展,半坡村的村民好多去了城里发展,学生们也逐渐长大离开,只有老人的根,留在了这里。。这几十年,午夜梦回间,无从消解的痛苦和遗憾侵袭着他,直到他满头白发,到他满身佝偻。在这巨大的痛苦面前,言语是苍白的。直到金老爷子情绪平复了些,才很慢很慢道:“你走吧,房子我不可能卖的,这是灾后重建的房子,是我老婆孩子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了。要不是怕自杀了,死后也没资格遇见她们,我早就陪她们去了。也许,这就是我的报应吧……”卫颜抿着唇没说话,看老人情绪平稳了些,才转身出了病房。她这才发现,冷夜霆并没有离开。病房门口恰是走廊尽头,一扇窗户开了小半,他在窗边静静站着,听见动静后,微微侧眸看向她。他显然也将病房内的句句都听了去,看向卫颜的眼神有些复杂。卫颜睫毛颤了颤,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了下来。冷夜霆迈步来到她的身边,一抬手,轻轻将她揽在了怀里。卫颜扑进他怀中,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冷香,再没忍住,哭了出来。只是,她不想被老爷子听见,徒增心理负担,就算是哭着,也是极其压抑的小声啜泣。他们并没有离开,老爷子在医院待不住,卫颜找了医生来检查,确定了没什么事,才去帮他办了出院手续。金老爷子看两人还跟着,一脸不耐烦:“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还不走?这是赖上我了?”
冷夜霆抱着双臂:“我们是怕被你赖上。”
老爷子气得叉腰:“你到底是不是来买房子的?求人还这个态度?你会不会办事儿?”
冷夜霆眼皮都不带抬的:“反正你也不卖。”
金老爷子:“……”他被冷夜霆的话噎到,好半天才气呼呼地道:“尊老爱幼!你懂不懂尊老爱幼!”
冷夜霆挑了挑眉:“我尊你老,也没见你爱幼啊。还走不走?还是你想再住几天?”
金老爷子早就受够了医院的味道,连忙往外走。这会儿也不着急撇清关系了,看见宋知准备的车,毫不客气地坐了进去。车子很快便到了老爷子的家中。将金老爷子送回了家,卫颜和冷夜霆回到车内。卫颜回眸看向冷夜霆:“冷总,我有个新提案,你不妨考虑考虑?”
卫颜将自己连夜做好的提案发给了冷夜霆。冷夜霆看完,似笑非笑道:“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冷夜霆没说可不可以,只挑了挑眉:“我把你带来,是让你想办法说服他卖房子,不是让你想办法说服我不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