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陆霆深觉得自己不过是给这女人等价的报酬,离婚后她拿到的资产越多,日后的生活过得也更轻松,想不透女人莫名其妙发什么脾气?这样想着,男人胸口里因为床边突然空落落地也没由来的郁积起闷气,关掉床头的壁灯,沉声躺下。苏婧宁见床上男人当真不解释就这么睡过去,胸口里的气吹气球鼓胀起来。想睡觉,没门。屋子里静悄悄地,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陆霆深昨晚半夜起身去书房忙事情,一直到凌晨才勉强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躺在床上支着耳朵听床脚下的女人半天没有动静,也没见她说话,干脆收敛心神专心睡觉。刚有了些许睡意,就听到地铺上的女人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翻个身睁开眼,声音又立马消失。等他重新闭上眼,呼吸沉稳刚要睡着,地铺上的女人又来,这次还伴随着叩叩敲床板的声音。等到他猛地坐起身想要拿地上的女人试问时候,女人立马乖觉地团在被窝里背对着她,均匀绵长的呼吸似是睡着一般,仿佛刚才的动静都是他的梦症。“……”陆霆深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睡不着梦症,下面的女人绝对故意的。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想睡又睡不着,让他一向自认平静忍耐力强的脾气上来。苏婧宁闭着眼睛,正因为自己小动作,唇角勾着得逞的笑。没想到身上的被子忽然一紧,接着没有任何防备,身上的被子被外力扯开,团在被子里的身子原地打个滚儿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陆霆深你有病啊大晚上不睡觉!”
苏婧宁气不打一处来,想也不想,啪地一下打开壁灯,对着床上扯走她被子的男人爆发出来。结果床上扯着他被子的男人如梦初醒似得伸手挡着突然晃眼的光线,眉头不善的情绪明显是被打扰了好觉的样子,隐隐的还有些许郁燥。“……”苏婧宁被男人随时要把人打穿的眼神震慑到,方才还一鼓作气想要折腾男人睡不好觉的雄心壮志怂包的缩了缩脖子,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嘛,裹紧身上的睡衣站起身。“去哪儿?”
男人一把扯住她的手腕,苏婧宁光着脚,地板滑没有踩稳,就势身子后倾,直接跌进身后男人怀里。她急着起身,手撑在身后,不想撑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听到男人痛苦又怪异的一声闷哼,“你再动一下我让你明天下不了床。”
这个男人有家暴倾向啊!刚才男人眼神太可怕,在苏婧宁心里都留下阴影了,下意识认为男人的话是有家暴倾向,吓得不敢动了。“我,我就是想去个卫生间……”她弱弱的声音犹如蚊吟,说完在内心忍不住狠狠鄙视自己一把,苏婧宁啊苏婧宁,怎么一遇上这个男人你就这么怂呢?!男人见她不是要出去,沉淀的脸色缓和了些,“快去快回。”
“哦。”
苏婧宁乖觉地应声,扭了扭身子,感受到男人蓦然粗重的呼吸声,惊慌地挣脱开男人环在腰上的手臂,逃也似得进了卫生间。陆霆深也诧异自己对这个女人身体的意外着迷和失控,眉头染上几分懊恼的情绪。苏婧宁坐在马桶上,冷静了很久,胸口那股闷气还是上不来下不去,憋得她难受。结婚时候,两个人约好的,男人想离婚她随时无条件答应。现如今男人给出具体的期限,一年后离婚,并且愿意让出一大笔财产安置她。陆霆深不是一般的男人,他的财富,离婚后分给他她的财产就算只是九牛一毛也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可是嫁给他,并不是为了这些钱啊!从结婚到现在,快要一个月时间,她以为许多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却没想到这个方向是他们离婚分开的倒计时。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走到这个男人身边,却又要在一年后退回原地,甚至可能自己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可以在暗处悄悄喜欢他的权利都没有了。她的心口像被人剜掉一块,疼的窒息。过了好久,苏婧宁估摸着外面的男人应该睡着了,才轻轻地打开卫生间门,走到床边,发现男人把她地上的被子挪到了床上,他自己抱着被子躺在床边的地毯上打地铺。屋子里安安静静地,苏婧宁躺在床上,只听得见自己脑海里神经烦乱的跳动突突声,以及床边男人沉稳的呼吸。她向床边轻轻靠了靠,睁着眼睛,借着月光,目光留恋在男人那张睡着仍旧好看的要命的那张脸。她是怎么喜欢上他的来着?尤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破旧的烂尾楼,他一身是血,一双眼睛赤红,好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在一群这样的恶鬼里,他是最好看的一个。后来这个恶鬼会给她这个完不成任务的笨蛋鬼偷留一块馒头,会在其他小鬼欺负她时候保护她……“陆霆深,十年前的事情,你都忘了吗?”
女人伸手想要触碰男人高挺的鼻梁,指尖到了半空,距离男人几厘米的距离轻轻放下。忘了也是好的,那段地狱一样的记忆,除了会让人夜夜梦魇,再没有什么价值的。苏婧宁翻个身闭上眼睛睡过去,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盯着她的背影皱着眉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