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吗。”
Jessica倒是不会因为袁葫葫质疑自己就生气，她不怕当面争论，她最怕别人表面一套，背后给她来另外一套。 “Jessica，你当初在华晴的时候，华晴有KPI考核吗？”
徐清问了一句。 “有啊。”
“那你喜欢这种制度吗？”
“喜欢啊，只要执行的到位，多劳多得谁不乐意，就是华晴的考核有点名不符实。”
Jessica理所当然的说道，说的极其真诚，看得出来，这事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袁葫葫听到这话愣住了，他娘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喜欢KPI考核的员工？ 徐清倒是猜到了Jessica会这么回答。 理智上徐清是支持KPI考核制度的，哪怕他不把自己放在老板的位置上，他在理性上也绝对支持。 对于员工来讲，有一套合理的KPI考核，才是职场中最大的公平。 但感性上来讲，从来只有喜欢考核别人的选手，没有人喜欢被别人考核，也很难有人做到绝对的按规章办事。 这是管理层和基层的核心矛盾之一。 “葫葫，你喜欢吗？”
徐清转头问袁葫葫。 “不喜欢。”
袁葫葫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也不喜欢，哪怕我现在是个老板。”
徐清接了一句。 “您的意思是剧组的人也不会喜欢？”
Jessica反应过来两人想要说什么了。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投资人，他们拿钱做事，我们不需要考虑他们喜不喜欢，给我们创造合适的收益，把工作干好才是我们的核心利益。”
徐清摇了摇头，管理管理，研究的全是员工不喜欢的东西。 但做事哪能看人家喜不喜欢，被管理的时候难受，好好干活发奖金的时候你怎么那么乐呢？有管理才有收益啊，真要放养，大家都得玩完。 “那您的意思是？”
“咱们剧组是个临时组织，而且，他们基本上都是腾影的员工，你想通过KPI架空导演的想法不实际，我们和他们才合作一个剧，他们可得跟着剧组的高层合作很久，换作是你，你会为了这一时的奖金得罪自己的领导吗？”
徐清解释道。 “对，我说怎么不对劲，原来不对劲在这里。”
袁葫葫听到徐清这话眼睛一亮。 “这···这我倒是没想过。”
Jessica也明白了徐清的意思，随后低下头继续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这倒不怪你，你的想法很好，以后管理公司的时候，这套要用起来。”
徐清安慰了一句。 和Jessica相处了这么久，徐清对这个人的认知算是有了比较深的了解，她是一个做事谨慎小心的人，会主动考虑很多问题比想办法做出解决方案来。 从这里看，Jessica是一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因为她很少会出错，很少会乱来，做事有条理有规划。 她和袁葫葫在这方面还有点像，都有把工作处理好的能力。 但她和袁葫葫最大的区别，也是她最大的缺点，是她太过于追求规则上的公平，这导致她有些时候在考虑人性的时候缺根弦，通俗的来讲，她在做人方面，有些时候会莫名其妙的不会来事。 想一想，当初徐清第一次带她出差找她谈事，如果是袁葫葫，绝对干不出打扮一番然后用一副赴死的状态，来迎接徐清的潜规则的。 徐清根本就没想着潜规则，这丫头竟然能想到这个地方去，可见她有时候看人的眼光不太对劲。 当时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徐清大概能猜到，她无非是觉得自己在华晴受到了不公平待遇，现在想着被徐清这种年少的老板潜一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只要能给她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干活就好了，她只想要个发挥能力的舞台。 她对自己的处事方式有点矫枉过正的意思。 后面徐清拒绝了她，然后给了她很大的自由和权柄，她就再也没有这种行为，做事的方式和方法又回到了正轨。 现在，又出问题了，她太向往公平的生活了，她认为公平是最大的幸福，所以想用KPI这种公平的方式来控制剧组，她认为其他人和他一样，也喜欢公平。 可世界上哪有公平？ 连死都死的不公平，活着怎么可能有公平。 而且，公平是一件长久的事情，一时的公平不是公平，只有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做到平均公平，那才是真的公平，长时间的公平那不就是每个人向往的大同社会吗？ 大同社会只是一个美好的理想。 现实社会中，大家都有有更多的顾及，这个顾及会让人选择性的放弃很多东西，这就是人性的复杂。 “那咱们怎么办？”
袁葫葫接着问道。 “你们听说过曹操烧通敌信的故事吗？”
徐清思索了一下后问道。 “听过。”
“没有。”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说听过的是Jessica，说没有的是袁葫葫。 “当初曹操和袁绍在官渡决战，曹操势弱，军中有很多人害怕跟着曹操一起完蛋，所以背地里和袁绍通信，这些信被曹操拿到了手里，他没有拆开看，也没有兴师问罪，而是当着所有将官的面烧掉了。 曹军内部因为这件事情变得空前团结，最后这件事成为了曹操赢下官渡之战的因素之一。”
徐清简短的讲述了一下这个故事。 Jessica看着徐清，她不明白徐清为什么要突然讲这个。 “清哥，你的意思是，你准备学曹操，告诉这群人他们背地里说的坏话你都知道了，但你准备既往不咎，让他们好好干活？”
袁葫葫倒是瞬间明白了徐清的意思。 “对。”
“可这有用吗？”
袁葫葫疑惑道。 “有用，但只有一点点用。”
徐清摇了摇头说道，曹操那个时候毕竟是面临生死危机，真要论起来，他可以砍死那些通敌的人，自己这个算什么？自己还能因为坏话搞死那些剧组的人员？ 想要取得效果，还得加点料。 “那有什么意思？”
袁葫葫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这是个引子，接下来就得看你表现了，我开个头，后面你来镇住他们。”
徐清笑着说道。 “我？”
袁葫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就是你，你当初在风起洛阳的剧组，不是挺会搞一些扯虎皮做大旗的事情吗，风起洛阳剧组的那些人被你忽悠的团团转，你现在把这招给这个剧组的人用用。”
“有啥意义？”
“当然有意义，我开个头把他们架起来，你后面的工作就是给架子下面加柴火，让他们忌惮一些，这样剧组就能顺利运作下去，他们当着你的面，不好磨洋工的，不磨洋工凭这群人的能力，拍个20集的古装剧还是绰绰有余。”
徐清解释道。 “那他们要还是在背后说坏话怎么办？”
袁葫葫担忧道，当面不敢说，背后可就不一定了。 “让他们说去，等咱们这部剧火了，他们自然会闭嘴。”
徐清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说就说，把活给我干完了就行，徐清根本不怕被人说。 “那我···”Jessica想问问对于自己的工作安排。 “Jessica，你不适合这个剧组，你跟我去源代码，那边情况不一样，吴友进拉的剧组全是他自己人，主演也基本上都是香江的艺人，投资更是他的，你去那里搞KPI拉进度，说不定吴友进还得把你当知己。”
徐清决定给Jessica和袁葫葫换个剧组。 “这就决定了吗？”
Jessica有点懵，做事的效率这么快吗，不再研究研究了？ 她刚刚就是一句玩笑，没想到现在还真和袁葫葫换剧组了。 “这还考虑什么，说起来，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一件事情。”
徐清拍了拍自己的手上扣空调扣出来的灰说道。 “什么？”
Jessica问道。 “香江剧组的那些人太喜欢搞自由发挥了，当初他们拍电影，连个剧本都没有，这个坏习惯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总得防一手，咱们是悬疑科幻题材的电影，不能让他们自由发挥，你这个一板一眼的性格，刚好盯着他们。”
徐清也是刚刚才被Jessica提醒才想起这个事情来。 他接触的剧组做的项目太少，如果不是Jessica今天突然说《上轿》的剧组有问题，他根本不会考虑这些。 既然《上轿》有问题，那《源代码》的剧组不可能会没问题。 当然，《源代码》的剧组不会产生磨洋工的问题，吴友进可不是吃素的，在他哪里磨洋工，那是找死，要是损失大了，人家说不定找人把混日子的人给埋了。 既然如此，那就该担心担心导演表达欲太旺盛，这不行，如果是喜剧他临场发挥就发挥了，《源代码》得按照剧本来，里面的台词都是有用的，瞎说两句多余的那这电影就不对劲了。 Jessica听到徐清这么一说，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清哥，那咱们什么时候给他们上架子？”
袁葫葫思考了一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反正她也不想去源代码守绿皮火车，这里多好啊，而且里面都是人才，在这里待着一定开心的很。 “就今晚，晚上喊他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