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商汤就在大帐上朝,召集群臣众将商量,如何击败西商师和野蛮人军队的问题。有虔说:“现在看来,西商师不是问题,那些野蛮人三十七部才是问题。”
“对啊,只要把那些野蛮人全干掉,我们就赢了。”
伯滬说。正说着,突然一个士兵进来禀报:“君上,有个野蛮人小子,说是从青狼盟来的,带着一封伊奋大人写来的书信,要交给您呢。”
“啊,伊奋……”商汤和伊尹几乎都同时叫了一声。“快,快让他来见。”
商汤说。不大会儿,从外面进来个瘦瘦的小子,原来是伊奋的徒弟石宝,进来行礼,用中原话说:“青狼部使者石宝,见过商武王!”
“嗯?你也会说我们的话?”
商汤问:“伊奋大人在你们那里情况如何了?”
石宝说:“回禀君上,他很好,在我们部里当巫医,治好了很多人,还收了小人当徒弟。”
“呀哈,这个叛徒!”
叔粤叫起来:“竟然还收了你这小子当徒弟。”
“别胡说,伊奋大人怎么会当叛徒。”
仲检说:“他留在那里是不得已。要不是他留在那里,你哥哥我的人头早挂在野蛮人的壁垒上了!”
商汤抬手制止了争论,问石宝:“那么尊使此来是?”
“回禀君上,因为我们青狼盟里有病人,需要药材,可我们没有,特来求助。”
“什么?你们他妈的脑子有病是不是?”
东门羽正又叫起来:“我们是死敌,你们有病死绝才好,来问我们讨药材?亏你们想得出,赶快滚蛋!”
石宝犹豫了一下,说:“我师父伊奋大人写了封信,说君上看了,可以给我们药材。”
“哦?”
商汤和伊尹对望了一眼,说:“拿来予一人看看。”
石宝从怀里掏出张羊皮递过来。商汤、伊尹、有虔、东门虚、西门疵等人都凑过来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画,还写了正反两面。看完了,商汤喊:“巫竞大人,你过来看看这个,立刻把这些药材各抓五斤,给来人带走。”
巫竞过来看了看:“臣下明白了,十四样药材,各五斤,臣下这就去办。来使,请跟我来。”
巫竞带着石宝走了。石宝一走,众人就议论开了。商汤说:“伊奋在信中说,七盟三十七部并不团结,其中青狼盟和廛龙盟还有仇,我们可以利用这些来对付他们。这些野蛮人只是贪婪,好财货,并不讲信义。我们打不垮他们,但是可以从内部瓦解他们。”
伊尹点点头:“伊奋留在蛮人营地,看来没白留,了解了不少情况。”
***伊奋在青狼盟的营地开了诊所,野蛮人们为了他方便给人看病,专门给他搭了个很大的兽皮帐篷,还派了四名男仆和四名女仆伺候,他就带着徒弟石宝在里面坐诊,给那些生病的、受伤的野蛮人治病、疗伤。每天帐篷门口都有一大堆人在等,不光有青狼盟四部的,还有其他盟的,另外还有一些西商军队的军官和士兵。除了用针刺、艾灸,自己也配制了一些药丸子、药粉,主要是治疗疟疾、毒疮、痢疾的药和跌打损伤的金疮药,药材都是他带着石宝和几个仆从在大营附近的森林里采的,但因为用量太大,不够用。两个来月,伊奋就发现自己的医术突飞猛进,才明白姐姐昭伊说的,当巫医必须多看病、治病,否则医术不会提高。现在有切身感受了,这些野蛮人给他当了试手的对象,自然技艺提高神速。他在考虑以后自己是不是不当武士了,去当巫医比较合适。他一边看病,一边用刚学会的蛮族语言和这些野蛮人聊天。这些蛮族人都没什么心眼,也不知道避讳,知道什么说什么,结果让伊奋了解到了很多蛮族人的情况。这天都快中午了,伊奋正在和石宝给两个野蛮人扎针,突然一个女仆急匆匆地跑来找石宝,附在石宝耳朵边上说了几句什么。石宝急忙过来对伊奋说:“师父,我姐姐病了,犯了头疼,饭吃不下,觉睡不着,都两天了,请您去给看看吧。”
一提雪狐儿,伊奋才想起这美女。这两个来月,他就没见过几次,因为病人太多,除了坐诊,就是在野蛮人各个大营来回跑着出诊,很多时候还住在其他野蛮部族的营地,也顾不得想这事儿,几乎忘了。“啊,酋帅大人病了?”
伊奋说:“那必须得去看看。”
他让仆从告诉外面等的那些暂时停止看病,然后带着医药工具,和石宝一起跟着女仆到了青狼盟中心位置,在大帐的后面就是雪狐儿的寝帐,一顶很大的牛皮帐篷。进了帐篷,见地上铺着羊毛地毯,案几坐席整齐,还有一股脂粉味道。四名女仆站在床两边,面色平静,大概她们也习惯雪狐儿这种病了。雪狐儿穿着一身淡青色的绸衣躺在床上,一头青丝披散着,不住地翻身,用手指揉自己的太阳穴,但是一声不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姐姐,师父来了,给您看看……”石宝说。“走开!谁让你叫他来的?”
雪狐儿咬着牙喝道:“出去!我这病忍忍就过去了,不需要人看!”
伊奋上前一步说:“酋帅大人,有病不看,我们叫做‘讳疾忌医’,最终小病会变成大病,大病会要命。一个头疼,也会耗尽人的精气神,会把人拖垮的。虽然在下的医术不济,请让我给您看看,也许有什么治疗的方法,总比您这么痛苦地忍着要好些。”
“是啊姐姐,这么忍,不是办法啊,您都忍了多少年了……”石宝也劝。雪狐儿大概疼得不轻,没再坚持,同意让伊奋看看。伊奋走到床边一看,雪狐儿一张俏丽的脸都苍白发灰,朱唇颜色惨淡,额头上都是汗珠子。“酋帅大人,您这病经常犯吗?”
“每月一次,这次特别重。”
“明白了。”
伊奋拿起雪狐儿的右腕按着脉门。他这是第一次接触到雪狐儿的身体,那条胳膊皓白如雪,浑圆修长结实,最主要的是上面没有瘆人的纹身,让伊奋一阵耳热心跳。号完脉,伊奋说:“酋帅大人,您这是肝郁脾虚造成的月事之前的头疼,一般要疼个六七天,如果劳累焦虑,疼痛会更加剧烈,月事结束疼痛会自然消失。当然,下月还会犯。”
雪狐儿顿时睁大了眼睛,张张嘴,迟疑了一下:“那该……”“别急,在下给您扎几针,也许有用,只要您相信在下。”
石宝急忙说:“姐姐,让师父给您治一下吧,他治好了很多人,总比这么强忍要好。”
雪狐儿闭上眼睛,微微点点头。伊奋拿出三根银针来,走到床尾,抓住了雪狐儿的脚腕子,他又看到了雪狐儿雪白的美足,脚腕子上果然各带着一个细纹绞丝的金环,上面还带着一段细锁链子,看来石宝说得是真的——她母亲怕这个灵狐托生的女儿跑了。“你干什么?”
雪狐儿美目圆睁,猛地把脚收回来:“我是头疼,你抓我的脚干什么?”
伊奋苦笑了一下:“酋帅大人,您这头疼,必须医脚。刚才说了,您得相信我。”
雪狐儿犹豫了一下,把腿伸过来。“石头,你看好了,以后你姐姐再犯病,你就按照这个办法来治疗。”
伊奋说着,就在雪狐儿右脚内踝骨上面的三阴交、下面的太溪穴和脚背第一、二跖骨结合部的太冲穴上扎了三针;又给点刺了百会、神庭、风池、印堂。针毕,雪狐儿感觉头疼立止,神志清爽,一身轻松——前面说过,中医里扎针治病取效最快,常常是立竿见影。她轻轻地吁口气,声音里透着疲惫:“谢谢伊奋大人。”
然后闭上眼睛,竟然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