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师这里作战没进展,夏象又着急,在大帐里召集群臣众将,问怎么办。这时,冥滔出班奏道:“君上,臣下有个主意。给臣下五百人,从猾邑北面的山间小路绕过去。然后我们再出兵去攻猾邑,那么商师必定会再出兵去救,我们就从背后袭击商人,前后夹击,拔掉猾邑……”“给你三千!”
夏象吼着。“不行不行,这里到处都是商人的耳目,人太多了容易暴露。打突袭人数越少越好,五百精锐足够。”
冥滔说。夏象看看太宰僈和司马恩沃。太宰僈点点头:“可以,其实只要能扰乱商人的后军,前后夹击,获胜的可能很大,未必得很多人。”
恩沃也说:“臣下也觉得此计可行。”
“好,就这么滴了!”
夏象批准了。冥滔出来,带了两名军司马,领着五百人,跑到猾邑北边五十多里的地方,从山间小路往猾原西边绕。可是他们在山岭密林里迷了路,绕远了,绕了两天,到了猾邑背后四五十里的地方,才走出了深山密林,这里已经是商营的后方了。远远看见前面有个很大的聚落,村中烟气袅袅的,到了正午做饭的时候了。一条宽阔的东西大路从村中穿过,隐隐看到村落中有人和车马,好像还不少。冥滔让士兵拿来兽皮地图看看,才知道自己走得太远了,这个地方叫上貆聚,在西南七八里的地方还有个村聚叫下貆聚。上貆聚是个很大的聚落,几百户人家,有上千居民,也有夯筑的一丈多高的土围子,有用整根圆木建造的栅栏门。但是因为这里是后方,夏师到不了这里来,所以聚门大开,只有门口有两个阍人在看门。“哈,先把这个村子拿下来,有吃有喝有女人,休整一下,我们再去猾邑!”
冥滔对两名军司马说:“快速行军,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五百夏师快速向上貆聚冲过来,看看冲近了,门口的那两名阍人没了踪影,大门也没关,他们就顺着大路冲进了村子。可进了村子就愣住了:面前站了三个方阵,两个是全副武装的商师军队,足有一千人,还有四辆战车;旁边一个方阵的士兵穿着粗制的兽皮盔甲,拿着盾牌武器,原来是聚中的土兵,也有七八百人。两个方阵的后面停着上百辆牛马大车,好像是商师的运输队。显然夏师过来的时候早就被发现了,所以人家在“列队欢迎”。在大路的北旁有一间茶酒肆,是专门给路过的人提供茶水饮食的,外面搭着很大的芦席凉棚,大概这里是大道经过的地方,所以才有这样的买卖家。凉棚下放着十几张木头案几,地上铺着蒲席,在中间的一张大案几旁坐着一位穿黑色官袍的老者,四个年轻女子四面陪坐,正在喝茶,面前案几上摆着几样水果点心。除此之外,其他案几、蒲席都空着,一个人没有。肆旁的下厨有人在忙活,杀羊宰猪,割鸡剖鱼,择洗切剁,煎炒烹炸,蒸煮焖炖,烟气弥漫,正在准备饭。那四个女子都一身的绫罗绸缎、金银玉饰,显然都是贵族家的女子。在老者身边坐着的是一个穿月白色绫衣的女子,二十岁左右,头上挽着发髻,别着凤鸟金簪,长发垂髫,戴着黄金的额饰,额头正中一颗绿宝石。细眉如柳,杏眼流波,鼻若悬胆,朱唇沃丹,皮肤很白,竟然是个很美的大美女,而且是个身份很高贵的大美女。陪坐的三个也都是长相俊美的少女:一个穿红,一个穿黄,一个穿蓝,都是绫罗绸缎,佩金戴玉,也都是有身份的贵族家女子。旁边还有四个青衣女仆伺候着。老者和四个女子坐在那里,对冲来的夏师视而不见,还在说笑喝茶、吃东西。冥滔一见这情景,心里暗叫:坏了,遇到这么多商师兵卒,自己才五百人,还不到人家人数的三分之一。不过他也没紧张,他自恃武艺高强,只要杀了领头的四名商师将领,商师人再多也得溃散,何况这里还有四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贵族女子呢,让士兵把她们拿下,商师肯定更不敢动了。他在战车上一挥戈:“士兵,先把那几名女子拿下!”
夏兵立刻端着武器往席棚这里涌来。本来冥滔以为商师肯定会冲上来救援,那么他就可以杀掉对方的四名将领。可出乎意料的是,商师没动地方。那名老者没动,那四名女子却从案几旁站了起来,不仅没惊慌逃走,反而迎着夏兵走出席棚,那名月绫衣的美女带头,双手很优雅地抄拢在体前,走在前面,袅袅婷婷的,面对涌来的密密丛丛的戈戟长矛,根本就不当回事儿。女人看见士兵冲来不仅不慌不跑,还如此镇定自如,这种事儿可从没遇到过,夏师兵卒们反而愣住了,端着武器刹住脚,没敢再往前走。那月绫衣的女子对士兵后面战车上的冥滔等三人笑笑,笑容很自然,而且还带着些清纯天真:“三位将军,你们东夏人这么大老远的跑到这里,可真不容易,也很辛苦,不如下车来,进来一起喝杯茶吧。”
冥滔往商师那边看看,都一个个象木雕泥塑的一般,杵在那里纹丝不动,又往女子这边看看,觉得无毒无害,就说:“让开!”
夏兵让开空子,三辆战车到了前面。“呔!你这女子,是什么人?”
冥滔横戈喝问。“承问,小女子叫齐恰儿。”
“齐恰儿?”
冥滔没听说过。旁边那个红衫女子厉声说:“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商武王的女王子!”
“啊哈!我的天!原来是商汤的女儿,长得真美!哈哈,太好啦,只要拿了你回去献给我们君上,就大功一件了。”
冥滔大笑起来。齐恰儿仍然面带微笑:“那可太扫兴了,大人,如果您不来喝茶,就赶快走,如果不走,您只能死在这里了。”
“你个臭丫头,你以为就你们这些人能打得过我……”冥滔的话音未落,齐恰儿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右手臂一甩,嚓地一声,她右手里突然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柳叶青铜尖刀,身形一晃,冥滔还没看清楚什么情况,就觉得一道白影子带着一股犀利的劲风冲上马车,从身边一掠而过。冥滔的御手端坐着,冥滔还横戈立着,可两人的脖子上一圈血线在呲血,御手的脑袋往前一倾,掉到车下;冥滔的脑袋一歪,滚下来,掉在车厢里,接着御手的尸体从御座上栽到地下,冥滔的尸体软瘫在车里,腔子里鲜血喷溅。“啊……”两名军司马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白影子从左边军司马的车边呼地掠过,齐恰儿又站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身子优雅地一转,秀发飘飘,稳稳地站住,同时一抬手肘,收回了尖刀。左边那名军司马身子一歪,栽出战车倒在地上,头滚在一边,也身首异处了。齐恰儿几乎在眨眼之间就杀了三个人,可是身上一点都没沾上血,而且发型衣饰整齐,丝毫不乱。那名被杀的军司马的御手跳下战车,撒腿往回就跑,车都不要了。“我滴娘啊!”
夏师兵卒都吓毛了,幸存的那名军司马的御手还不等主人下命令就掉转车头往聚外冲去。夏师兵卒跟着哄然往聚外逃。“杀呀!一个都别放走!”
这时,商师的那四名将领发了一声命令。“杀呀!杀了这些该死的夏人——!”
土兵们也跟着嚷。商师和土兵们发一声喊,跟着后面追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