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昆吾邑的冢宰蒙涂大惊失色,来围攻的四国联军近六千人,可是一支不小的力量。他急忙把所有的邑人都发动起来,上城配合军队防守,同时派出人员火速到昆吾之师禀报。昆吾牟卢刚度过雷泽,正向景亳急行军,结果到达丘鹿邑,又被堵住了。丘鹿邑附近有三座小土山,呈“品”字形排列,道路从两座小土山之间穿过,再经过中间那座小土山,而丘鹿邑正建在那座小土山上,扼住了咽喉要冲,昆吾的车辆要从大路通过,就得攻克丘鹿邑。可丘鹿邑是依靠山势而建,有两道夯筑的城墙,又高又厚,而且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莱朱他们就守住丘鹿邑,发挥砲车和弓箭的优势,和昆吾之师死缠。结果昆吾之师狂攻了四天,双方都损兵折将,伤亡惨重,昆吾之师带来的十六架砲车都被摧毁在城下,也没能攻克丘鹿,商师也绝不肯出城和昆吾之师对战,只是守城,把昆吾牟卢急得冒火。正在这时,却传来消息,黎国、崇国、顾邑、韦邑及其所属国、邑、部族组成的联军正在攻打帝丘。昆吾牟卢正惊异不定,又从景亳方向传来消息:王师被商师打得全军覆没,曹触龙和五虎将中的四人战死,一人被抓,全完了。“真是天丧有夏!天丧我昆吾!”
昆吾牟卢顿足捶胸:“曹触龙这个十足的蠢货、笨蛋,你就不能再等几天……”昆吾建说:“君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臣下看这次伐商是搞不成了,商师灭了王师,马上就会来丘鹿和守城的商师汇合,那我们可就……”大尹硕说:“这个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黎、崇等国正在攻击帝丘,如果我们不回师救援,恐怕昆吾邑也危险啊!”
“班师,立刻班师,回去救帝丘!夏桀这里,老子不管了,也管不得了!”
牟卢吼着。就这么着,昆吾之师匆匆班师回帝丘去了。商汤大喜,也下令暂时回景亳,去犒赏三军,同时派人去通知黎、崇、韦、顾,暂时解围,等过些时日再联合攻打昆吾。为什么?因为伊尹临走之前告诉商汤,只要能击败王师和昆吾师就行,暂时别去打昆吾,一是防备夏桀再派人来征伐,二是商地旱情严重,一定要保住秋收,然后再图谋昆吾。商汤对所有的参战将士都进行了封赏,该升官的升官,该赏赐的赏赐。他让人把俘虏的虎贲大夫雕题奂押上来,商汤知道雕题奂是一员猛将,想收服他,就好言相劝雕题奂,让他归附商。雕题奂坚决不肯,说:“大丈夫战死疆场是应该的,和我一起来的将领全战死了,只我一个人被抓,这已经是奇耻大辱,不想苟活,更不会投降,求商侯给我个痛快的。”
群臣一叠声要求杀了雕题奂。商汤想了想,说:“雕题大人,说实话,予一人很痛恨夏师,但是很赞赏您的英勇,既然曹触龙已经全军覆没,只剩下您一个人,予一人也不想把事情做绝,所以决定释放了你,烦劳您回去告诉夏桀一声,让他别再打商的主意,否则总有一天我有商会让他没日子过!”
说完,商汤摆摆手,让人释放了雕题奂。雕题奂没想到自己还能得活命,给商汤行了礼,退出来,给他一辆轻车,自己驾车回夏邑去了。之后下令,在景亳北边七八十里外的地方给划了一块地方给莘伯单,让他在那里建立城邑,安置族人,还分配了田产,这个邑也称为莘邑。伯单去世后,他的长子因为过早的病死,由二儿子仲埶继任莘伯,这时候发生了地震,城邑被震毁,而且地面下陷成了水泽,他们又在五里外的地方重建了一个新邑,称为莘仲邑,历经夏商周秦,一直沿用这个名称,现在这个地方还叫“莘仲集”。载师木、牧人云因为作战英勇,商汤也赏赐了许多东西,同时把他们从下的品级提升为中的品级。本来二人该高兴的,终于升官了,可他们心里不平衡了,因为他们看到商汤下令:把庆州和蒿荼的品级直接从下提升到上,顿时心里一阵不平,自己作战立功一点不比这二人小,怎么他二人就能直接成为上大夫!载师木和牧人云顿时心理失衡,怒冲冲地到镳宫后宫去找夫人纴巟诉苦,发怨气。纴巟听他们说完,很平静地说:“两位哥哥,你们一个是我的亲二哥,一个是我的远房堂哥,在这里都是我最亲的人,我也希望你们能通过立功提升品级。但是你们应该想到,你们毕竟是外戚,不能和子姓的人去比较。庆州的父亲庆誧大人战死,蒿荼的父亲蒿叔囷大人在出役的时候被夏桀杀死,他们继承父亲的遗产和爵位,是应该的,所以君上提升他们为上大夫自然是对的,而你们就不能这么越级提升。希望两位哥哥能够理解,不要争竞这个。以后机会多的是,只要立功,就一定会受到嘉奖的。”
两个人见在纴巟这里也说不通,怀怒而出。牧人云对载师木说:“商汤简直就是看不起人!这样下去,我们还有什么前途!简直气死我!”
载师木说:“你以为我不生气吗?我比你还恼火儿,毕竟我的亲妹妹是商汤的正室夫人啊,他都这样对我,连我那个妹妹都不向着我……”“二公子,我觉得在这里没什么混头了,咱们不如到夏邑去混混。”
牧人云说。“夏邑?你脑子糊了是不是?夏人刚灭了我们的国,杀了我父亲,这是仇恨!咱们还是商人,商、夏刚打完仗,还把王师灭了,把左师曹触龙都杀了,我还刺了他一剑,咱们去夏邑混?不是找死?”
“我说二公子,您得想想啊,您是老二,又当不了莘伯,本来到商来投奔商汤,其实也就是投奔女公子壬巟,就想混个出人头地,可现在这样儿,哪年能出头?人在哪里不是活啊,如果能到夏邑,那是天子脚下,怎么混混都比在这里强,你管他什么仇恨不仇恨,大丈夫不能出人头地,毋宁死!”
载师木想了想,咬咬牙:“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怎么能去夏邑?”
“咱们不是认识二王子祉秀嘛,可以走走他的门路啊。”
“怎么走?夏邑是国都,人才济济的,咱们这样的,也许也被当成废物呢?何况还是仇敌。”
“废物?仇敌?他们现在正该需要咱们,”牧人云说:“他们伐商失败,如果他们用咱们,说不定……嘿嘿……”载师木吃一惊:“你是说,帮助夏邑搞商邑?不行不行,这可是我妹妹的国……”“你妹妹的国?”
牧人云冷笑一声:“可是纴巟把你当哥哥了吗?商汤把你当亲戚了吗?要这样下去,咱们就是烂在这里,也没有出头之日。你看看伊挚,一个聚尹小臣,一个厨子,跑到夏邑去投奔夏桀,不也弄了个天灵大夫?为什么咱们不能学学他?”
“这个……”“二公子,不用‘这个’,”牧人云说:“你想想,自从咱们认识了祉秀、樊尞、赵及、曹彦、干成、干放他们那些人,他们都对咱不错的,特别是祉秀,经常写信来问这问那,咱们知道的都回信告诉他了,你知道为什么?他是想利用咱们探听商的情况呢,这不正说明咱们对他们来说很有用?”
“嗯?嗯嗯,也对,”载师木说:“这样,我写封信,送去给二王子,探探口风,然后再作计较。”
“好,这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