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可坏了,徒役们又累又乏,又冷又饿,很快就开始死人,而且越死越多,再后来,竟然导致了山谷营地里瘟疫流行,不到半个多月,死了五六百人。徒役们终于受不了了,开始团结起来去找斯观、曹触龙、楚伯立广谈判,让他们给夏后说,现在的这个季节和天气,实在是没法继续开工,希望夏后能缓缓,等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了再继续开挖。商国的徒役里也开始死人,半个多月死了十七八个,把蒿叔囷急得冒火。恰好,几个和商国分在一批里的小国的徒役头目也受不了,觉得商是大国,说话还有点分量,就联合起来找到蒿叔囷,希望他能给斯观等人说说。蒿叔囷本来性子急躁,让众人一鼓动,立刻答应,由他带头,和十几个各国的头目一起到军营大帐里去找斯观等人,要求暂时停工。蒿叔囷对斯观等三人说:“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开不了工,而且瘟疫流行,又没人救治,工程实在无法继续,求三位大人开恩……”“不行!”
曹触龙急吼吼地说:“夏后的命令,不能违抗,必须继续施工,要按期完工!”
蒿叔囷也急了:“左师大人,您不能不顾各国徒役的死活啊,过不多久,人都要死光了,更干不了……”“干不了也得干!如果不能按期完工,夏后得治我们的罪,我们就先治你们的怠工之罪!”
斯观说。“你们简直就没人性!”
蒿叔囷忍不住骂起来:“身为高官,不能体恤民情,爱护百姓,只要黎民送死,你们这是什么官……”“什么?你敢诽谤上司?哈,胆子不小哎,看来我们得杀一儆百了!”
荆伯立广喊着。“蒿叔囷,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带头闹事,决不轻饶!”
曹触龙拍着案几吼着。“去你妈的!老子不干了!”
蒿叔囷怒火万丈:“反正就是死,老子不想死在这鬼地方!”
说完,他带着众头目转身走了。回到营地,他下令罢工,都不干了。商是个相对的大国,商人一不干了,同组的其他国家也跟着罢工;这组一罢工,其他的组的也都罢工,顿时工程陷于瘫痪。斯观、曹触龙、楚伯立广都慌了,这可怎么办。楚伯立广开始想歪注意,他对斯观和曹触龙说:“两位大人,如果他们不干,首先在夏后那里倒霉的是我们。我们得想个办法,就是不能按期完工,也得把罪责推到这些徒役身上。”
“那你说怎么办?”
斯观问。曹触龙说:“很简单,把几个领头的抓起来杀了,杀鸡儆猴……”“唉唉,不行不行,”立广说:“那样如果还镇不住、完不了工,罪责还是我们的。”
“好了,你快说,怎么办?”
“这样,把几个领头的找来,就说可以带他们去找夏后申诉,如果夏后同意停工,我们也就可以不干了。这样,如果夏后同意,我们也就没事儿了;如果夏后不同意,他们闹我们也有了处理的理由,最主要的是,让夏后知道,完不了工不是我们的问题,是徒役们闹事、造反。”
“嗯嗯,有道理。”
斯观、曹触龙点着头。于是,楚伯立广就开始假装好人,派人邀请蒿叔囷等十几个头目喝酒,告诉他们,自己说了不算,如果想停工,必须去找夏后申诉,只有夏后同意才行。蒿叔囷说:“我们见不了夏后!”
“我带你们去呀!”
楚伯立广说:“只要你们能说服夏后,咱们不都没事儿了嘛!”
蒿叔囷也不过脑子,立刻答应。他让儿子伯荼暂时管理商人的徒役,自己和十几个各国的头目,一共二十几个人,跟着立广去倾宫见夏桀。立广带着蒿叔囷等人出了山谷,冒着风雨走了三天,来到了倾宫,跪在倾宫的玉门外,喊着求见夏后。立广自己进去禀报。立广见了夏桀,夏桀正和来奏事的赵梁、干辛、曲逆喝酒,一见立广进来,夏桀问:“立广,你不在霍山监工,跑这里来干什么?”
“君上,不得了啦!”
立广说:“霍山的徒役们罢工了,说现在是冬天,不宜动土,还说天冷,不想开工。”
“混蛋!你们为什么不杀一儆百?”
夏桀吼道。“本来想杀来着,可他们都在闹,我们杀恐怕说服力不足,所以就带了几个领头的来见您……”立广把事情的经过简单一说,并特别说明,是商国徒役的头领蒿叔囷带头闹事的。夏桀没多说话,站起来就往外走。赵梁等人急忙跟着出来。夏桀站在玉门口一看,门口二十多个人跪在泥水里,一队卫兵端着戈戟矛钺拦着。众人一见夏桀出来,就一齐喊:“君上开恩啊!现在是冬天,天气寒冷雨雪,实在不宜开山挖土……”“哼哼!”
夏桀冷笑一声:“你们这群刁民,哈,找借口闹事。予一人的爱妃耳朵聋了,需要过霍山去采药,事情紧急,你们却在罢工闹事,看来你们都活够了!”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发动了这么大一场徭役来开山修路,竟然仅仅是为了给夏桀的妃子采药治病,根本不是夏后要巡省的事儿。这时,蒿叔囷膝行往前几步,说:“君上,现在天冷,而且疬疫流行,徒役们已经死了好几百人了,如果再继续下去,会死更多的人。望君上能开天恩,暂缓徭役……”“不行!必须开工,而且必须按期完工。你们要是再敢怠工……”“君上,您不能为了一个人而让那么多人去死啊!”
“那些徭役不过都是些贱民,就死一千、一万也不抵我爱妃一个人的命,要是再说废话,予一人决不轻饶!”
蒿叔囷本来就性子急,一听这话,顿时又急了:“君上,那只有昏王暴君才会这么想,您不能……”夏桀最烦在他面前提什么“暴王”、“昏君”什么的,一听这话,勃然大怒:“你就是商国的蒿叔囷吧?”
“是……”“嘿嘿,予一人知道就是你在带头闹事,看来,我得杀一儆百……”“君上,我们可都是忠于您的良民啊,求君上开恩……”“来人,把这些人都给我拖出去,杀了!”
夏桀一挥手。蒿叔囷顿时情绪失控,大叫一声:“你这个昏君,我和你拼了!”
猛地往上一起,霍地冲上前。夏桀和众卫士猝不及防,蒿叔囷就撞到了夏桀身上,饶是夏桀高大魁梧,也顶不住这么一撞,被撞了一个大趔趄。蒿叔囷还要上前,要和夏桀拼命,这时卫士已经反应过来,上前刀枪戈矛齐下,把蒿叔囷砍翻在地。“啊呀……”和他一起来的人都惊叫起来:“饶命……”但是众卫士根本没停手,上前嘁哩喀喳,二十多个人眨眼之间都被杀死在地上。赵梁一看,趁机刚火儿:“君上,这分明是商人图谋不轨,要谋害君上,简直罪不容诛!”
夏桀咬牙切齿地说:“商汤这个混蛋,难道要谋反不成?”
“肯定的呀!”
赵梁说:“卿事寮都接到报告,说他灭了葛、温和十几个小国,收纳了很多归附的小国部族,拼命扩张势力,那不是图谋不轨是什么?”
夏桀说:“立广,你立刻带着这些人的首级回霍山,号令诸国,谁要是敢再闹事,统统杀掉。另外,你告诉曹触龙,让他出兵,把商人的那些徒役统统杀了,以儆效尤!”
“是是,臣下遵命。”
“赵梁、干辛,你们回去告诉太师耕,让他准备调集军队,去征伐商汤……”赵梁眼珠一转,急忙说:“君上,现在冬季雨雪,而且路远,这时候兴兵不合适。等过几个月,冬天过了,来春就是朝会之时,那时候成汤如果来,我就好处置,也省得兴兵;如果他敢不来,也正好发动诸夷的军队前往征伐,岂不两全?”
夏桀皱着眉沉思片刻,点点头:“嗯,你说得也有理。好,那就先等等。反正商国跑不掉,不急。”
干辛说:“楚伯大人,让那些国家来领尸体……”“不行!”
夏桀吼道:“这些反贼,应该戮尸,派人把他们扔到野外,让野兽吃了。不许掩埋,更不许祭祀,谁要敢给他们收尸、祭祀他们,就按照违命严惩!”
“是是,君上英明!”
却说楚伯立广,带着二十几颗人头回到霍山工地,号令诸国。然后向曹触龙传达了夏后的命令:去杀掉商国的徒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