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知道的。”
莫沉烟走到父母跟前,颔首回道。今天南宫御来得属实不大妥,前几日刚为莫如雪的糟心事,风言风语传到莫家,莫父发了好大的火,厚着脸皮把莫如雪嫁过去,算是扯了张遮羞布。结果,今天南宫御又上门,说和莫沉烟是旧相识,直接带着聘礼就登堂入室。面对突然上门下聘礼的南宫御,莫父莫母不免会起疑心。但这堆到脚边的箱子和站在面前的人又不能当他们不存在。莫沉烟心一横,干脆就这么直说了也行,“父亲,母亲,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与御王殿下相识已久,私定终身。”
莫母叹气,“你妹妹前几日刚搞得乌烟瘴气,你又,唉,我看这件事不如改日再说。”
莫父随而附言,“是啊,家中小女儿刚出嫁,她母亲舍不得大女儿,想多留段时间,御王殿下,您与家女的事我们又一概不知,不知如何谈起,这桩婚事恕难以就此草率应下。”
莫父毕竟官场上打交道多年,说的含蓄,在场每个人心里都明白,真正原因究竟为何。“本王倒觉得……”南宫御悠悠踱步上前。可还没能说出句完整话,便被冲上来的莫沉烟一把拉住。莫沉烟将他挡在身后,抢先一步说,“父亲,母亲,此事的确是女儿思虑不全,唐突行事,没体谅您二老的心情。”
南宫御和自己虽然清楚假成亲内幕,但对其他人来说,他们见都没见过,就这么上门求亲,父母一朝被蛇咬必定疑心,若亲事真这么草草定下,难免又会遭人闲话。悄悄回头对南宫御使了个眼色,莫沉烟低声道:“王爷您今日不如先回去,毕竟婚姻大事,还得再商议推敲。”
莫母听女儿这番话,连忙点头,“该是那样,才合规矩。”
南宫御默了默,见莫沉烟一脸郑重,拱手掬礼,“此事委实怪本王冒昧,有欠考虑,惊扰到二老,多有得罪,今日便先作罢,御改日再登门拜访。”
“御王殿下客气。”
莫父起身回道,“我送您出去。”
莫沉烟见状想跟上去,却被莫父拦下,“你叫人把东西抬出去,在这儿等着便可。”
无奈,莫沉烟只能留下,她偷偷瞟了南宫御一眼,那人神色平静没什么异样,当然也瞧不出什么心思。可堂堂御王,又是南郡太子,虚名也好,空职也罢,估计也是头一回遇上提亲遭拒这种事,回头得和他好好解释。莫沉烟张罗几个下人将聘礼抬了回去,“今日之事,不要在外面乱嚼舌根,否则家法处置。”
家仆大部分都是家生子,或有些刁滑的,听到家法瑟缩了下脖子,更何况,另一头是深得圣心的御王,自然不敢多提。打点好一切,莫沉烟瞧见等在主厅门口的莫母,小跑扑在她怀里,撒娇唤娘。莫母叹气,拉过莫沉烟的手,“我问你,与御王真是两情相悦?”
“是真的,一直没敢向爹娘提及,是我不好。”
莫沉烟眨巴眨巴眼。“什么时候的事?”
“嗯……”莫沉烟转转眼珠,“有小半年了。”
“你这丫头,做事太不计后果了些,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直接叫人家上门提亲,弄得我与你爹措手不及。”
莫沉烟跟她撒娇,“女儿哪儿知道他会这样直愣愣上门提亲,不过女儿早晚也要嫁人,这也算提前让二老做好准备。”
莫母不禁失笑,“你倒是顶着急自个儿的婚姻大事。”
“哎呀娘,您就不要揶揄女儿了。”
“我哪里是揶揄你,人都直接登堂入室带着聘礼上门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莫沉烟伏在莫母怀里,试探着说,“母亲觉得御王是个不受宠的质子,对他不满意么?”
“那倒不是,娘的女儿啊,自然是要嫁个称心如意疼你爱你的,遇见喜欢的,寻常街市百姓也没关系,不喜欢的,就算是天皇老子,咱也不嫁。”
莫母顿了顿,“只有一点,不可以学你那荒唐的妹妹,不知检点。”
莫沉烟点点头,“嗯,女儿明白。”
“明白就好。”
送完南宫御的莫父回来,“你同御王的事,我与你母亲会会商量,这几日你多注意规矩。”
他与南宫御寒暄,有意打听二人的事,反复几句都被南宫御轻巧别了过去,半天也没套问出丁点消息。莫沉烟端言,“父亲放心,女儿都记下了。”
言尽,莫父负手回了厅。莫家世代都是礼法纲常的典范,平白让莫如雪往头上抹了一层灰,成为京城里的一件茶饭余谈,莫父纵使再宠着莫沉烟,也绝不许礼法上再出半点纰漏。“我的烟儿自然不会做那些糊涂事。”
莫母揽过莫沉烟同往屋子走,“不过说起雪儿,明天就是她的归宁的日子。”
莫沉烟睫毛微颤,语气未变,“嗯,知道了。”
“我打算给她带些静心补神的药茶,之前她出嫁碍于规矩,里里外外受了委屈,不过日子总要过,心先要稳住,日子才能稳住。”
莫沉烟心道,纵你们对她百般好,人家也没拿咱们当亲人,罢了,不能让父母涉险,这辈子她挡在前面,无论如何也要守住莫家,护全家人平安周全。她扶莫母坐下,为她揉肩,“女儿一会儿就去挑些合适的药材送过来,再给母亲挑些解乏的。”
又朝莫父说道,“也给父亲挑些败火的。”
莫沉烟的药茶是自己加了几味药材煎制的,几种日常调理身心的常放在房里。莫父无奈摇头,“你这孩子。”
“我这孩子怎么了,乖巧懂事。”
莫母握着莫沉烟的小臂将她拉到身前坐下,抚了抚她的头发,“我瞧瞧,确实到了出嫁的年纪。”
“你就是爱惯着她。”
嘴上这么说,莫父平日对自家女儿一样十分娇纵。家和子孝,乃人生乐事,莫父端起茶杯吹了吹,“你去备点药茶,顺便把改日你回门的那份也备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