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寒冷,萧何他们几个人还没吃午饭,又一来就碰到这件事,折腾到现在,这会儿饥饿感就上来了。
净空大师将他们带入寺中,命人备了斋菜,几人吃完,萧何瞅着净空大师说:
“老师啊,饭都吃完了,不如回你房间让胖丫头给把把脉,还有那什么美人图……”
话没说完,就感觉其余几人都鄙夷地看他——你明明就是更想看图吧!!!
沈星白了萧何一眼——你还能表现的更明显一点吗?
萧何挑眉看她——你不好奇?
额………沈星不自在地转过脸,心说一点点吧。
净空大师从小教导萧何,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奈摇头:“也罢,你们随我来吧。”
几人跟着净空主持来到一间房前,阿鼠阿牛和小桃自觉在外面等候,沈星本来觉得这种高僧秘闻,自己跟人家也不熟,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正想说要不她还是不进去了,等会儿换个地方把脉吧,净空大师突然回头,微笑着对她说:
“王妃也一同进来吧。”
…………
萧何诧异地看了一眼净空大师,怎么他老师似乎对胖丫头印象不错?
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今天胖丫头帮老师证明了清白的缘故吧。
净空主持的房间十分朴素简单,沈星与净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小几,静静把起脉来。
片刻之后,沈星轻轻开口:
“大师,我没猜错的话,您平日里应是食欲不佳,少眠多梦,心口常有绞痛,对吗?”
萧何一惊,看着沈星问:
“这是什么病?”
净空大师沉默不语,沈星叹了口气:“心病。”
“心病?”萧何不解?
“大师心中有事,郁积多年,苦闷不已,所以有了心口时常伴随绞痛,加上常年饮食不加,少眠,所以身子虚弱,今日才会晕倒,简称:低血糖和抑郁症。”
萧何不知道低血糖、抑郁症是啥,只问:“能治吗?”
沈星皱眉说:
“低血糖好治,我给大师开几副药膳调理即可,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需要大师自己释怀放下,如果大师自己不肯,那就药石无医。”
萧何眉头紧皱,从前,净空大师在他面前永远都是慈祥和笑呵呵的,他竟不知道自己老师心中还藏着郁结。
“老师,您心中到底有什么苦闷之事?”
沈星也劝道:
“大师,与其一个人憋闷,不妨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帮你,即便不能,我们也会帮您保守秘密,绝不会对别人多说一个字。”
抑郁症那可不是小事,很多时候就是找不到可以倾诉聆听的对象,自己只能一个人别写,憋到最后酿成悲剧。
净空大师闻言,倒是终于站起身,走到床头的一幅画像前,那是一幅山川图,笔走龙蛇,气势磅礴,沈星看了一下署名:净空。
“大师好墨宝。”沈星由衷地赞叹。
只有萧何纳闷,心说不是美人图吗?
像是为了解答他的疑惑,净空大师静静地将山川图摘下,只见那后面,是一幅女子画像。
画中女子看上去十六七岁,半蹲在一片草地上,手中抱着一只小兔子,女子似乎很开心,笑起来明眸皓齿,如身后烂漫的山花。
只是装束比较奇特,头发扎成一根根小辫子,带着浅金色的头纱,上身是浅金色的灯笼袖小衫,下身同色系灯笼裤,露出一截细腰,赤着双脚,脚腕上带着铃铛。
不像是大燕女子的装束,似乎是异族。
萧何只看了一眼,就脱口而出:“这是羌国的服饰。”
净空大师静静点头:
“不错,她叫图兰,我认识她时,她十七岁,我二十岁。”
图兰…这名字有点耳熟,萧何沉思了一下,略惊讶地看着净空大师:
“她就是羌国现在的那个老女王?”
“不错。”
沈星好奇:“羌国?”
“大燕南面的一个小国,他们国家向来女子称帝,女帝擅蛊术,先皇时期,曾跟羌国打过一次大仗,我军对蛊术不通,本来处在劣势,后来不知怎么的,倒是赢了,之前的女王被蛊反噬而死,图兰继位。”
“如今羌国跟大燕的关系,称不上好也称不上坏吧,但图兰女王似乎对大燕没什么好感,继位后,拒绝与大燕进行任何商贸往来,曾经派去交谈的使臣也被赶了回来,反而跟其他小国走的很近,文武百官和皇兄对此颇为不满,觉得他们在密谋攻打大燕。”萧何缓缓解释着。
沈星心说这可了不得,怪不得王三要拿画中女子的身份威胁净空大师,开国将军、国寺主持,房里挂着敌国女王的画像,这传出去,说犯淫戒都是轻的,搞不好就得扣个通敌卖国的帽子。
做这画的人应当极为细心,把画中女子的一颦一笑都描绘的十分生动,沈星视线坐在署名处:左京辞
她疑惑地看萧何,萧何的视线轻飘飘地移向净空大师,沈星明白了:这是净空大师没出家时的名字。
净空大师一直看着那副画像,眼神中有遗憾、愧疚、悲伤和温情。
他说:“不会。”
“老师,不会什么?”萧何问。
“只要我活着一天,她就不会攻击大燕。”
这话跟平地惊雷似的,炸的沈星和萧何脑子都是嗡的一声,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净空大师和羌国女王之间不简单啊!
一股八卦之火在两人眼中熊熊燃烧。
净空大师像是没闻到周围那股八卦的气息,只盯着那画,双眼有些放空,像是透过这画,看见从前的岁月。
五十年前,当时中原天下的统治者还不姓萧,而是赵氏江山。
彼时天下在闹旱灾,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可朝廷非但没有开仓赈灾,赋税却一年比一年重,百姓们苦不堪言,每天饿死在宫门前的人数以千计,他们都想问问里面的那位君王,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子民吗?
但赵氏君主昏庸无道,日日沉迷于纵情享乐,根本不管国事,反而把政事交给身边的大太监去处理。
宦官和奸臣们狼狈为奸,压根不管百姓死活,表面上对君主说已经开国库去周边小国购买粮食赈灾了,其实那些钱都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
终于,天下竖起了反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