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几个擅长逻辑学和哲学的神父,把他们带过来,快!”
在帐篷中换了一套更加华丽的衣服,德拉戈斯公爵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转过头对着站在一旁的骑士们吩咐道。听到德拉戈斯公爵的指令后,他们立刻赶往教士们聚集的地方,从中选拔人才。
等到撒拉逊人的书记官们胆战心惊的进入营地的范围内后,两边穿着填充软甲的持矛步兵们便立刻来到他们的身边,这一举动让他们被吓了一大跳,纷纷扯着嗓子,用口音奇怪的希腊语喊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这群士兵当然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士兵们把他们带到德拉戈斯公爵的营帐前,看到德拉戈斯公爵的真容,这些撒拉逊书记官们立刻闭上了嘴,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位身着华服的异教徒贵族,生怕因为某个举动触怒了对方,而遭受不幸。 此时,公爵的身边又多了几个身影,他们大多数是身穿黑色本笃会长袍的教士,还有些是穿着熙都会白色长袍的,此时正神情肃穆的站在原地,严肃的看着一众撒拉逊书记官。在这群教士的中间,却突兀地站着一个穿着有些生锈的短袖锁子甲、头上戴着带有护颈板的圆顶头盔的突厥雇佣兵。 这个雇佣兵的家族曾经是一位达尼曼什德贵族,但如今已经没落了。而到了他这一代,作为家中长子的他,无论是看着家里空空如也甚至还有老鼠到处跑的粮仓,还是父母身上简陋且满是脏土的粗糙亚麻衣服,又或者是他们脸上风吹雨淋留下的皱纹,他都难以把自己家族和贵族联系到一起。在某一个寻常的夜晚,他拿着一块煤炭,在地上匆匆留下一封信,便偷偷地进入杂物间迅速找出祖上用过的甲胄和长刀,然后就这样离开了家中,成为了一名雇佣兵闯荡江湖。 作为一名没落的贵族,虽然家族过去的荣耀已经在时间的力量中被人遗忘,但是他还是从小接受贵族的教育——包括礼仪、拉丁语、希腊语、突厥语、撒拉逊语在内的贵族必修科目,所以他今天得以成为德拉戈斯公爵安排的翻译。 等到打扫卫生的仆人们从里面出来后,德拉戈斯公爵对着众人吩咐道:“后面的东西要保密,希望你们赶快离开。”
等到众人离开后,他便带着神父和撒拉逊人进入帐篷中,开始进行签订条约的事情。在这之后,直到吃饭的时间德拉戈斯公爵等一行人从帐篷里面离开为止,这中间发生的一切,除了当事人以外,其他人都一概不知,人们只能通过他们脸上的笑意推断事情发展的不错。
最终,到了太阳西落了。金红色的霞光穿透了灰蒙蒙的阴云,映照在庞大身躯下的大地上,就像是蒙了一层罩子的油灯,让霞光看起来有些朦朦胧胧的。营地外面坐了一天的撒拉逊士兵早就有些不耐烦,他们担忧的看着面前拉丁人的营地,唯恐书记官们出了差错,却又不敢硬闯,只好在原地不住的踱步。 感受到冷空气轻抚过自己脸庞带来的寒意,他们哆哆嗦嗦地从冰冷的地上站起身来,一边在周围走来走去,一边把带着余温的手从软甲的领口或者下摆中抽出,在自己已经有些僵硬的脸庞上摩擦着,温暖的手掌让他们感受到些许生机。 几乎半天过去了,德拉戈斯公爵的营帐之中还隐隐约约的传出双方针锋相对的辩论,一些路过的士兵们好奇地靠近帐篷,最后在卫兵前面停下。在卫兵严肃的目光中,他们把头不断向着德拉戈斯公爵的帐篷靠近,试图听清楚他们之间的对话,却因为帐篷和距离的阻隔而听得不真切,但是听了好一会儿,他们还是没有听清楚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只好抱着长矛和盾牌懊恼地离去。 安提亚骑士静静地坐在帐篷外的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本骑士小说,正津津有味的阅读着上面的文字。这时候,紧闭的帐篷布帘被一只手掀开,一行人从帐篷中鱼贯走出,惊动了全神贯注看书的安提亚骑士,他抬起头,向着帐篷看了过去。 “大人,您……”看到德拉戈斯公爵等一众人走出帐篷,他放下书赶紧迎了上去,脸上带着些许担忧。意识到对方紧张的情绪,德拉戈斯公爵对他温和一笑:“怎么了,安提亚骑士?难道您担心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吗?放心,已经完美的解决了,根据我们达成的协议,我们需要在5天内离开这儿,回到罗锲·纪尧姆堡那一带,所以我们明天就出发。现在,您就向着我分封的贵族们和我直属的士兵告知下去,让他们今天开始理东西,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是,大人!”
安提亚骑士闻言连忙向着传令兵的营帐跑去。看着安提亚骑士的背影,德拉戈斯公爵转回头,对着撒拉逊人的书记官们微笑着说道:“很好,今天的事情,你们和我们都已经商议好了,你们大可以将今天我们的谈话告诉给你们的领主。晚上你们注意安全,千万要把我的话以及相关的文书带到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德拉戈斯公爵精神抖擞的从睡袋中钻出,吃过简单的早餐后,他在侍从的帮助下迅速披上锁子甲,便走出帐篷,胳肢窝夹着三叶草盔走向一旁的马厩。此时的营地中已经是乱糟糟的一片,一顶顶帐篷被拆除,骑兵和辅兵们把战马和驮畜从马厩中牵出,到处都是吵闹,人声与牲畜的嘶鸣融在一片,听得德拉戈斯公爵龇牙咧嘴。 “德拉戈斯公爵!”
公爵循声望去 ,只见自己受了伤的儿子朝着自己跑来,他关切的询问道:“泰伦,你被撒拉逊骑兵打的伤怎么样?”
提到腹部的那一道伤痕,泰伦的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扬,一股得意油然而生,几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伤口带来的痛苦:要知道,这道伤痕可是让他成功杀死一位披着两件重型铁甲的撒拉逊塔瓦什骑士的啊!对于一道不轻的伤换来一位不少于经过10年艰苦训练的敌军精锐骑士身死,他只觉得很赚。不过对于父亲的关心,他只是摇了摇头,平淡地说道“没事,父亲,现在就是有点疼而已。不过您有没有什么要我做的?”
“真的没事吗?好吧,你去大门处,命令士兵们注意警戒,防止撒拉逊人对我们发动突袭!虽然我们和他们昨天签定了契约,但是我不相信撒拉逊人!”
德拉戈斯公爵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站在原地,注视着士兵们整理营地。很快,全体士兵们离开了空荡荡的营地,在营地外组成紧密的行军队形,等待贵族们的检阅。
德拉戈斯公爵冷淡地看着眼前排列整齐的部队,目光仿佛不经意间扫过周围,就仿佛有一支撒拉逊军队在哪里埋伏着一般。片刻后,他大声命令道:“目标,罗锲·纪尧姆堡,保持警戒,出发!”后面的路途中,德拉戈斯公爵和他的士兵们谨慎的故意挑选人迹罕至的路线行军,而他们也确实没有看见撒拉逊军队的踪迹,即使偶尔路过撒拉逊人的堡垒、村庄、城市,那些士兵们也只是在城墙上警惕地看着他们,却没有做出任何出格举动,也让德拉戈斯公爵心中稍稍安定。就这样,在一片诡异的祥和之中,他们在数天后平安地回到了罗锲·纪尧姆堡。 城堡前,看着远处在空中随风飘扬的纹章离这一越来越近,雷萨里特伯爵微微一笑。他张嘴,发出一阵微弱的呢喃:“好吧,看来我不能再继续控制着这么大的一块土地了。这里的土地真是好啊,又有这么多的矿物,又比我在本土的领土更加肥沃!虽然我控制这些土地的时间并不久,但似乎已经对这块土地有了觊觎之心呢,要不……” 到了这里,他情不自禁邪恶的笑了几声,这一阵奇怪的笑声引得站在附近的步兵们纷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何故发笑,但还是保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观念,继续转回身子装作没听见。 “算了,这不是个好机会,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注意到附近站岗士兵看向自己的眼神,他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笑出声,万一被士兵们说了出去,恐怕计划就变得更难以实施了。为了防止再出什么意外,他强烈的要求自己不要再想那些事情,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德拉戈斯公爵的队伍向着堡垒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