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个星期后,这支人数不过几百人的小型军队终于还是来到沙塔努公国的境内。奥廷加公爵骑着马来到队伍的最前面,用手遮住头顶直射而来的阳光,微微眯着眼睛眺望眼前一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绿色,细细看去,那双虎目中甚至隐隐流露出“解脱了”的情感。
当然,这是很正常的,因为这段旅程是相当不容易。让我们回顾下这段算是惊心动魄的旅程: 在这四个星期的时间中,由于一直在沙漠地区行军,军队又渴又累,后面农民们的补给车里面的水源很快就消耗的七七八八了,竟然都没撑到第5天。 在之后的几天,剩下的那一点水成为了整个队伍中最珍贵的财富,甚至比他随从身边的骆驼带着的那些镀上黄金的工艺品、来自东方的优质丝绸做的衣服还要珍贵。在没能找到足够水源的那4天,每天都有人因为饥渴难耐而做出抢夺的事情,然后因为触犯了军法被骑士处决掉,甚至最后一天从帐篷里面起来的时候,有两个中装的士兵甚至活活渴死了。 由于严酷的沙漠,以及头顶上那颗该死的、整天向四周散发他那简直可以把人烤熟的光的太阳,士兵们纷纷脱下自己身上的棉甲和铁甲,学那些撒拉逊人在头上包了一个头巾,这才勉强让那些炎热感稍稍降低到让人勉强接受的水准。 也许是因为他们怕热而脱掉盔甲的缘故,当时远离了拉卡城才一个多月,在前段时间,准确来说是4天前,他们居然遭受了好几队沙漠匪徒的进攻! 至于为什么说是好几队,因为在正常情况下,不管是以劫掠过往商队为生还是单纯的收保护费,一支沙漠匪徒都是养不起那么多士兵的。至于说会不会是哪个异教徒的贝伊带来的军队有计划的埋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毕竟没有抓到其中哪怕任何一位领头的强盗。 虽说他们人多,而且装备比较齐全(因为沙漠炎热的原因,所有人都没有穿盔甲,少数人只是在头盔上打了一个头巾遮阳),但是组织度实在是一言难尽。 在强盗的弓箭手在两边的沙丘上对着他们输出第一波抛射的时候,队伍开始稍稍有些慌乱,有大概10几个人当场倒在地上,其中还有4个人还在不住的发出哀嚎。但是他们到底还是从一场又一场与撒拉逊人的战斗中活下来的老兵,很快就稳定住自己的心态,抱着自己的扇形盾、鸢尾盾组成了3排盾墙,骑兵则是快速的带上头盔,背着盾牌,骑上战马在骑士的带领下分三队从侧面包抄敌人的后方,并准备在合适的时候进行背冲。 见到士兵们组成了盾墙,对面的强盗头子表情变得有些难看,因为他意识到了,这些人可不是寻常的旅行者和商队,于是纷纷让弓箭手停止毫无意义的射击,并让麾下的匪徒们冲上去,试图摧毁我方的阵型。 那些强盗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看见密集的盾墙后,他们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也组成盾墙、方阵或者龟甲阵之类的阵型与盾墙对战。要是他们真的这么做的话,那么这群占据护甲优势强盗们将会很容易的将奥廷加公爵他们解决掉。 然而他们只是一个个嗷嗷叫的胡乱冲上去,拿着手里的刀剑和长矛在密集的盾牌之间毫无意义的戳来戳去,根本对这些盾牌造成不了什么伤害,时不时在促不提防之下被盾墙中的长矛和刀剑刺倒在地。当沙匪撞上盾墙后,被盾墙保护在中间的弓箭手立刻抬起手上的弓,对外面的沙匪进行一轮抛射,那群没有什么铁甲的沙匪顿时倒了几个人。 见事态不对后,强盗头子连忙叫来手下的骑兵们,准备让他们对密集的盾墙发动一次冲锋。可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三队骑士纷纷带领身后的骑兵们从背后冲击,首先的目标就是那群弓箭手。 此时,弓箭手的身旁并没有步兵(尤其是持矛步兵)的守护,这些弓箭手的近战武器也不过是一些短剑长刀之类的货色,根本无法应对从背后冲来的骑兵,纷纷屁滚尿流的朝着远处逃窜,可是两条腿的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都被刀剑战斧砍倒在地。 那些强盗首领发现原来敌方的骑兵原来是绕道,从他们身后冲击毫无防备的弓箭手,也顾不上人员的死伤,连忙让马匪拖住对方的骑兵,自己则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自己的马前,骑上马朝着茫茫的沙海逃窜。 见到对面的骑兵向着自己冲来,一队骑士率领麾下的骑兵无所畏惧的冲向对方的骑兵,剩下的两队人则从背后冲向挤作一团的沙匪。在老大不见了和从背后成群结队冲过来的骑兵的双重debuff下,本就不断承受伤亡的沙匪们顿时溃不成军,向着四面八方逃窜,接着被从背后追上来的步兵和骑兵们砍倒在地,战斗的局势瞬间一面倒向奥廷加的公爵。 那场战斗,奥廷加公爵的麾下只死了20多个人,就以劣势的人数击退近700人的沙匪,也算是一场大捷了。 “大人!”忽然,手下的呼喊声打断了奥廷加公爵的回忆。公爵回过头看向来人,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是谁?”
来人正是一位他麾下的骑士,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没见过的陌生骑士。 “他是莱德斯马阁下的一位普罗尼埃贵族,名字叫做约翰,是莱德斯马阁下专门被派来接应我们的。”
这位骑士对身旁的人介绍完后,便站在一旁守候着,将接下来的时间留给自己的大人和这位莱德斯马大人麾下的同僚。
“随从,搬2个凳子过来!”奥廷加公爵对不远处的两个正在玩闹得随从喊道,于是不久后,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一张粗制的小凳子上。
“说吧,父亲大人是不是有关于过继仪式的事情要和我交代?还是说有什么大事要我处理?”一段时间不久的沉默后,奥廷加公爵率先出声,约翰沉思片刻后,接着缓缓说道:“除了接应大人您的军队以外,莱德斯马大人还要我教给您亚美尼亚人的过继仪式,现在这个时间似乎不方便,不如先跟随我们的战士回到主城埃德萨,然后在城堡内学习收养仪式的内容?”
“很好。我们已经在路上耽搁了那么久,前段时间还被数量近千的强盗袭击,若是再留在野外,恐怕惨遭不测!”
奥廷加公爵闻言后,随即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不久后,由亚美尼亚军队打头,中间为运送补给的农兵,后排为大队步兵,最后方以骑兵为主的队形向着埃德萨前进,最终赶在日落前来到了埃德萨。
埃德萨的城堡前,奥廷加公爵和那位叫做约翰的普罗尼埃贵族早已经把自己的军团留在城外,接着步行去面见莱德斯马公爵。 城堡前立着几个人,他们背靠着护城河,一个个的皆是面色红润,大腹便便,身着华服,一看就知道是当地的贵族。在这群贵族的中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贵族尤其引人注目:他有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明亮大眼,头上戴着一顶插满孔雀羽毛的弗里吉亚帽子,身上穿着的衣服是一种鲜艳的黄色,衣服很薄,是用品质上好的丝绸制成的,上面绣满了希腊式样的纹饰,款式甚至比一些国王都要漂亮。 除了他衣服上的纹饰以外,他的气场也十分令人瞩目:他的表情严肃,在身旁那群贵族的衬托下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一道不太显眼的伤疤,看这一道伤疤的形态估计是至少十年前留下的。伤疤的位置离眼睛很近,要是下刀再准一些,这位老人估计就得失去一只眼睛了。 他手上握着一杆手杖,手杖的顶端是用银雕刻而成的一只狮子头颅,工匠的手艺很好,狮子的鬃毛、眉眼在刻刀下栩栩如生,用镶嵌的一颗切割手法很高超的绿宝石代替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过点点幽幽的光,显得阴冷而卑鄙,只是稍稍注视一会儿便令奥廷加公爵心生寒意。 “原谅我的迟到,父亲!”根据以上的穿着打扮,奥廷加公爵的很快就确定了这个老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父亲”,于是他低下头,用熟练地拉丁语问候,嘴角咧开露出一丝冷笑,不过转瞬即逝,在所有人都没看清的时候收了回去。
老人点了点头,那双明亮的眼睛却一直停留在奥廷加公爵的脸上,什么话也没说。 奥廷加公爵的见老人什么话也没说,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挂着一副得体的微笑,双方就这么僵持在了原地。 过了一会儿,老人点了点头,慢慢走到了奥廷加公爵的面前,他身后跟着的两个披着长摆锁子甲的卫士谨慎的注视着面前身着锁子甲,腰间挂着一把单手长柄斧子的奥廷加公爵,左手慢慢接近腰带上的剑鞘,生怕对方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 “父亲?”奥廷加公爵不解的看着缓缓接近的老人,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再看他身后两个高度警戒的侍卫,手不自觉的移向腰间的斧子。
就在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候,老人把手杖往地上轻轻一顿,然后抬起头,也同样用熟练的拉丁语缓缓开口:“欢迎回家,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