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来自伦巴第公国的雇佣拉丁弩手稍稍瞄准,便扣下了机关。一发粗的的弩矢从张紧的弩弦上瞬息飞出,最后射穿一个轻步兵的薄薄的盾牌,刺进胸口。
“呃......”米沙勒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纵使他有再多的不甘,面对如此的伤口也是无力回天。 几架攻城塔在工匠的手中缓缓组装成型,重装步兵们冲进了攻城塔内待命,而悲惨的轻步兵和农兵们只能推着高大的攻城塔,冒着死亡的箭雨缓缓前进。 “轻步兵,盾墙,前进!”马修骑在战马上,高举着手中的长剑。他的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战马人立,发出悠长的嘶鸣。轻步兵和农兵们在马修的指挥下迅速举起手中的筝型盾,踏着整齐的步伐,跟随前面的士兵缓缓前进,不敢落后。大门早就被堵死了,所以十字军和卡拉迪亚人都没有想过用攻城锥砸开城门。
易卜拉欣贝伊手中的长柄斧已经丢在一边,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大型方盾,右手拿着一把短剑。他的头时不时就小心翼翼的探出盾牌打量战场的局势。看着距离城墙越来越近的攻城车,他的脸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微笑,心里也在估算着距离。 “准备——”易卜拉欣贝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攻城塔,接着猛然放下短剑,大喊道:“半个古里!”传令兵转头对着后面的投石机部队大喊道:“半个古里!”
接到命令的投石机部队打开机关,几个重物猛然一沉,带动巨大的石块抛了出去。
站在攻城塔中层的阿尔弗雷多·的卢斯身上穿着厚实的鳞片甲,手上拿着筝型盾和长柄单手斧,双眼紧紧盯着前面的同伴披上锁子甲的后背,随时准备跟随着上面的同胞冲出去,作为第一梯队为轻步兵们扫除障碍。他稍稍抬起头上戴着的伦巴第圆顶盔带链甲,用染成红色的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感觉有点热。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好像自己会在今天死一样。但是很快他就说服自己:“怎么可能,我在村子里运气一般都挺不错的,怎么会死在这儿呢。”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听见木板清脆的碎裂声。他下意识要抬起头看看是什么情况,却被一股不知名的重物击中,那一瞬间他感觉浑身像是骨折了一样的痛和边上被波及的人一起倒飞了出去。
阿尔弗雷多·的卢斯穿着鳞片甲的后背撞开了攻城塔对着后方的木墙,和其他几个倒霉的重步兵一起摔在了跟在攻城塔后面的盾墙顶上,把好几个轻装步兵砸倒在地。阿尔弗雷多·的卢斯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发出了剧烈的疼痛,接着感觉自己的后背好像撞倒了什么。受了如此大的冲击力后,他已经奄奄一息,两只无神的眼睛盯着天空中的一轮巨大的骄阳,然而只看见了一片红色和黄色。他试图回忆它的样子,这一样日日都在看的寻常物什,却发现不论怎么想也记不清它的样子了。 “好累啊,我想要休息......”阿尔弗雷多·的卢斯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进入了梦乡,看起来很幸福。在梦里,他看见了他6岁时淹死的哥哥,5年前病死的母亲,以及去年在山崖上采药没站稳摔下去的父亲,他们一家终于在梦里团聚了。在梦中他们每天都吃上小麦,永远都不担心饿,没有什么贪官恶吏过来收税,也没有哪个领主欺压良善。 但是他永远醒不过来了。 “该死的异教徒!”巴塞琉斯红着眼睛走到了投石机部队,叫道:“赶紧的,砸死他们,摧毁他们的城墙防御武器!”
“这......”麦肯·莫雷骑士为难的看着远处已经很接近城墙的士兵们,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这是会误伤友军的事情,我不能这么做”。 “还愣着干嘛,砸死他们!”
巴塞琉斯并不管,见对方居然敢不执行自己的命令,右手顺势拔出挂在左边刀鞘的派拉麦恩刀,架在了麦肯·莫雷骑士的脖子上,怒吼道:“赶紧扔!你要是不让他们扔,我们的人只会在投石机和弩机、弩炮下死伤惨重,比起来误伤死的只会更少!”
在他们发生这一系列对话的时候,城墙上仅存功能正常的弩机也开始了工作,下面的步兵的重型方盾牌和鸢尾盾又怎么挡得住婴儿手臂粗的弩矢?顿时,大量的士兵被弩矢贯穿、石弹砸死,原本高昂的士气已然开始降低。 见势不对,一个白发苍苍的神父高举着手上的旗帜,旗帜上画着的是耶稣的圣像。他的声音嘶哑,但是听起来很坚定:“上帝在注视着你们,不要让他们失望!圣乔治与我们的灵融为了一体,他坚信我们一定会成功!”
伴随着神父的古里,身后的扭矩投石机再一次发动了攻击。
顿时,10几颗燃烧着火焰的沥青石弹撞在了伤痕累累的墙上,让这一堵本就受了不少损伤的墙壁再一次添了条裂缝。瞬间,城墙后面一直在发射石弹的投石机停止了它的攻击。巴塞琉斯吹了声轻佻的口哨,转头看向一旁一直在流冷汗的麦肯·莫雷骑士道,“看吧,精准度不错,只有一发砸在了一块盾墙上,别的都砸在了墙上,或者砸在城墙的后面。”然麦肯·莫雷骑士只是喘着粗气,双眼呆滞的看着远方的攻城队伍。
一块长木板架上了城墙,攻城塔里面的士兵握着刀剑和盾牌从小小的门口鱼贯而出,和墙一样厚实的长矛方阵较劲,时不时就有人发出一声悲鸣,像一团杂草一样从墙上掉了下去,在地上摔出一阵烟尘。 “上!”作为打头的队伍之一,格利格雷·阿吉拉尔男爵披着棉甲和札甲背心,指挥着士兵们把手里的梯子架在了城墙上,于是士兵们鱼贯而入。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箭矢撞在了马修的面部,幸好有面甲的保护让他暂时安然无恙,马修抓住卡在胸口3块鳞片中间破甲箭狠狠一拔,便把这一根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远而没有贯穿的破甲箭从盔甲里面拔出来。转过头看向早就被贯穿的鳞片肩甲,反射阳光的鳞片上隐隐有血迹,而箭矢上看起来还算干净,至少没有明显的屎黄色。
“杀!”马修只觉得一股怒意在心头,接着让士兵们稳步前进,不要散乱。
“啊!”一个穿着棉甲的轻步兵从梯子上摔下,胸口还有一道刀剑造成的划痕。易卜拉欣贝伊趁着战斗的空隙中转过头对着士兵们大喊道:“不要乱!我们城墙坚固,敌人是攻不进来的!”
接着便是一股难以抵挡的巨力,顺着盾牌传导到了易卜拉欣贝伊的手上,让他的手臂微微一麻。
“去死吧!”易卜拉欣贝伊怒吼着,手中的短剑顺着盾牌之间的空隙捅了过去,却是在厚实的棉花面前无法深入一步。那个轻步兵邪魅一笑,抬起手里的长剑正准备再一次劈砍,却被一根不知道哪里刺过来的长矛从毫无保护的脖子中刺入。
“嗬......”他想说什么,然而嘴里的血沫,破了的气管,这一切都让他永远无法开口了。他不甘的闭上眼睛,被下面的人从梯子上扔了下去。 “杀!”一片城墙已经被重装步兵们攻陷了,他们挥舞着刀剑正准备朝边上的轻步兵杀去,然而从一旁的楼梯处新上来的重步兵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双方杀意满满地盯着对方,一时间谁也不敢率先冲上来。这个间隙的时间,突厥人的轻装持矛兵压了上来,进一步的缩点了这群希腊重步兵的路。 见对方已经被包围住了,瓦利贝伊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带着深厚的重步兵冲了上去,很快便混战在了一起。 克罗·伯恩斯抬起绑在手臂上筝型盾挡住了一记迅猛的劈砍。感受到了手上的压力,他不打算硬抗,猛然后退了一大步,让砍在盾牌上的突厥重步兵脚没站稳,摔在了地上。还没等他站起来,一把短剑从他的眼睛里面捅了进去,刺进了大脑。这还不算完,克罗·伯恩斯握着短剑逆时针转了四十五度才拔出来,确保这个敌人的死亡。 接着他握住一根刺过来长矛,但是还没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便被5根的长枪刺穿了躯体。他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回忆起走的时候,那个小女孩送他的花环,一时间精神百倍,在身体被几根长枪贯穿的情况下,用所有的力气冲向了最近的突厥轻步兵。 此时克罗·伯恩斯的形象过于骇人,吓的那个突厥人居然惊讶的大张着嘴,不敢乱动,就这么被一把刺进了毫无保护的口腔,一路进入了对方的大脑。他开心的笑了起来,仿佛这样就还了那个女孩的情。 突然克罗·伯恩斯的头被后面的重装斧头兵用双手斧砍下。头在地上滚动着,双眼也已经无神,但是他的脸上依旧还挂着开心的笑容。 突然涌上来的重步兵让攻入城内的人们不知所措,很快就被尽数摧毁。马修看着上面的战况,叹了一口气。 “今天发动的总攻,又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