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时光,眨眼便逝。约定那日,众人早早出门相聚,晚霞映在天空绚丽多彩,已临近傍晚,江府却还有二人迟迟没有出发。“兄长!兄长!”
雨珊在家中四处奔腾,寻找着玄枫的踪影,可她将家中寻了个遍,最后来到玄枫常来的小院,也仍未见他的踪影。她忍不住的叉腰发愁,忽而抽出一柄长剑插入地缝之中,引得大地震颤。片刻后,果然有绿叶飘然而下,幻化人形,正是她的兄长江玄枫,手里拿着本不知名的书,他拍下肩上的落叶后才缓缓抬首,轻笑含眸,如清风兮,缥缈难知其意。“怎么如此匆忙。不是还未到戌时”雨珊见他一副不疾不徐的姿态,低眉冷笑道:“戌时?你明明答应的是酉时。”
”诶,我怎么记得是戌时呢?”
玄枫困惑的拧起眉头,还没想清楚人已经被雨珊架着往外拖去。东雨楼是东阳城最为古久的酒楼,如今操持它的是从俗世归来的年姑,她到底在俗世历练多年,经验丰富,没多久便将东雨楼经营的有声有色。此楼有一奇特之景,楼的整个东面并未砌墙,只砌了个白玉雕花扶栏,栏外是一面波光粼粼的小湖。而这湖面的范围内,每日都是细雨蒙蒙,而湖底被嵌了颗巨大无比的夜明珠,又经东雨楼的修建者以强大的术法,将夜明珠的光亮投射成湖面的五彩霞光。隔着朦朦烟雨欣赏此景,可以想象这景象是极美的。据传闻说是上古时期有天神很是喜爱烟雾光景,正好于东雨楼的东侧有座小湖,便特地在湖底镶嵌了数百颗夜明珠,并施了法阵,将这数百颗夜明珠融合成一颗。后又在湖面之上设有镜面结界,夜明珠散出的光芒又折返回来,最后还在湖面之上设立雨阵,每日昼夜细雨蒙蒙永不衰竭,这才造就了东雨楼这一奇景。东雨楼又分为上下两层,此次东阳族人相聚,其余之人都会给几分薄面,将东雨楼上层让出予他们相聚。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许多人聚在一楼既不赏景,也不饮酒,反而都紧盯着门口,似乎在期待什么出场。江玄枫一袭青衣,拿着书匆匆跨过门槛,一进门便见众人齐齐注视着自己,片刻的静寂后骤然爆发的一阵欢呼声,紧接着还有怒骂之声以及夹杂的几句幽怨的抱怨,将随在玄枫身后是雨珊吓得一个趔趄。懵然不知发生何事的她大步跨了进来。冲着人群扫视一圈,很快便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又见众人神情激奋,转瞬便猜到缘由。气急的她指着躲在人群最后一个瘦溜的年轻人骂道:“何轨,你又拿我兄长来组赌局了,看来是我平日太纵着你……。”
说着便要上前抓人,那人见情况不妙,正要躲藏。眼见局势要乱,玄枫及时唤住雨珊,“小妹,玩笑而已,何必如此认真。”
“可是,兄长,赌博是投机取巧之心,整日期待天降之喜,这等行径不仅于修行无益,还影响旁人,丛生恶意。歪门邪道之径,该止。更不要提他们还是拿你在做局。”
雨珊却很是愤愤不平,抽出剑来仍要找那人算账。玄枫无奈,施法勾着雨珊的腰带将她牵了回来,劝道:“你我虽于他们早一步悟得先机,却并不表示我们就可以进行审判。世间万物万事,皆有其存在的理由,至于它是善是恶,也并非我们个人可以评判的。”
转头瞥见众人悻悻散去,何轨也随着人群躲至角落,他含笑朝众人点头示意,一路牵着雨珊继续劝道:“而且这是何轨所修之道,是好是坏最终他自己会得悟,即便拿我做局,我也并不见得会受什么影响。你呀,总是事事过于计较。今日不过是大家玩闹一番,你这样不就是在扫兴吗?”
“可。”
“好了,没有可是了。上去吧,不说他们还在等着吗?”
雨珊最终只好收起法器,怒瞪何轨一眼无奈离去。险些遭打的何轨朝玄枫投来感激的目光,举起酒杯冲他行礼后一口饮尽,以示敬意。在场之人无人不了解雨珊的火爆性子,早已备好法器准备大斗一场,如今见事情平息,很是庆幸玄枫能压得住他家妹子,纷纷松气。兄妹二人也不再理会他们,直奔楼上而去,刚走至楼梯口,就听得楼上欢声笑语好不热闹。二人匆忙抬步转进厅中,却无人搭理,向里看去才发现所有人都聚在最中央处,方桌之上有一少年正绘声绘色的讲述自己游历所见,何等意气奋发。“嗯?”
雨珊困惑的盯着少年,怎么也不能理解为何他会在那。玄枫背手站立,含笑一同看向少年,欣慰道:“这是仲棋吧,性子好了许多呀。”
雨珊无奈的耸肩,“奇怪,阿并呢?”
眼波流转,她迅速将厅中扫视一圈,才在东南角落处寻到想寻之人,正巧那头的人也冲她挥手。“阿姐,雪儿。”
雨珊兴冲冲的便要朝她们奔去,谁料腰间一滞整个人差点翻转过来。雨珊情急之下直接旋钮了腰身,只听得咔嚓一声,腰骨尽碎。她忍痛扭正身骨重新化合,抬首却见玄枫正兴致勃勃的旁听故事,愈发气闷,怒道:“阿兄!”
玄枫闻声觑她,见她满面怒容的指着腰间,陡然清醒。“呀!”
匆忙帮她解了术法后,玄枫略带讨好意味的指着西侧角落,“对了,你不是找阿并么,他在那喝闷酒呢。”
雨珊转头盯了眼西侧,果真见秦并乖巧的坐在他兄长身侧,除了他们两兄弟,庭仲童也在,不过这也正常,今日除了聚会,也有会仲棋接风的意味,他作为兄长自然要到场的。只是眼下的局面仍旧让雨珊觉得怪异,但是,管他呢,她就是来寻紫夜她们聊天的,谁乐意搭理他们这些调皮小子。“哼,谁找他呀,我找夜姐姐。”
说完雨珊扭头而去,留下玄枫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