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跑着的是踏雪,呦呦和李琰,后面追着的是宋堑和一杆子暗桩。
他们你追我赶,跑了整整一天。一夜,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终于停下了脚。
是因为踏雪和呦呦寻不到方向了,否则李琰就算是跑死了身下的马一定会追上去。
李琰跳下马,走向呦呦。
“找不到她了吗?”
呦呦四下闻着,趴在地上呜咽了起来。
李琰的眸中滚过一丝冷意,呦呦是条条灵犬,百里之内,只要有人经过,便可以闻出气息来。
可是风涟漪的气息竟然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李琰的心中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风涟漪已经遇害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呦呦,只见呦呦爬起来,在李琰的身边不停地转着圈,一副无助慌乱的样子,好像是想求李琰帮忙。
李琰皱起眉头,不对,风涟漪不会这么早就被人杀了的。
那些人一定会捉拿活的风涟漪回去邀功求赏,而李锦也正需要风涟漪手中那威力无比的武器。
他们一定是使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把离去的踪迹掩盖住了。
看来这些人是打算引诱自己进京城了。
李琰的心头蓦地一阵冰冷,他们抓捕了自己这么久,知道在外面把他成功抓获的胜算实在是小之又小。
万一真的被自己引到北疆去,那便是羊入虎口,所以他们聊天利用自己对风涟漪的感情,引他回京城去。
而只要他进入城门,便会被彻底困住,再动弹不得。
真是好可笑的心机呀!
这种手段摆在明面上,让人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又怎会轻易中了他们的奸计?
可是更可笑的是,李琰明知道他们是在算计自己,竟也想拼死一搏,奋不顾身的把风涟漪从那虎牢窝里捞出来。
李琰抬起黑沉沉的眸子,为今之计,只有回到京城。
身后远远的传来一队马蹄狂奔的声音,看来是宋堑追上来了。
李琰冷哼一声,飞身上马,摸准了进京的方向,高呼了一声架。
宋堑在后面追的要死要活,心中一阵恼恨。
真不知道这风涟漪到底有什么好的,就算是对她有恩,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僵持到如此地步,风涟漪也是铁了心的要离开李琰身边,还有什么可追的?
或者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风涟漪一心想要离开,李琰又怎么会被人给发现了踪迹呢?
即便是李琰认定了风涟漪是为了救他们才会遇险,可宋堑心中依旧不服气。
不过是扯平的事罢了,偏这般执着,真不知道李琰是不是真的失心疯了!
而此时的风涟漪早已经被运到了一艘船上,走陆路回京城,哪怕是快马加鞭,也至少需要十余日的时间,这期间谁都保不准李琰会不会追上来。
所以刚到了码头,他们就立刻决定直接走水路,一来能更快一些,二来李琰追不到风涟漪,就必然要回京城。
只待他前脚踏入城门,后脚便将他扣住,李琰便是被天罗地网所罩住,再想逃脱就难了。
他们这一行有几十个人,码头边来往摆渡客人的船只不够,就只能把周边渔夫的船也包了下来。
风涟漪被丢在了一艘满是鱼腥臭味的船上,为了不让她逃脱,禁军头领又下令将她身上的束缚加了一层,并且直接丢进了船舱之内,锁死了大门。
风涟漪被彻底困住,再无法脱身。
她咬着自己干裂的嘴唇,甚至在心中祈祷着醉红颜能发作的更厉害一些,干脆一命呜呼。
只要她的死讯传出去,李琰就不会追回京城来了。
风涟漪苦笑,她只恨当初自己认识了李琰。
如果从没有对他起过侧隐之心的话,今日便也不会让他和自己一起置身险境了。
船舱的门忽然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他身高八尺多,满脸的横肉,从眉毛到左侧颧骨之间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
那道疤直接贯穿了眼睛,让人一看就觉得恐怖至极。
风涟漪冷笑了两声,这禁军真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吃饭了。”那汉子瓮声瓮气的说道。
他一出口,风涟漪就觉得不大对劲。
这人的口音像是出自江南一带,如果风涟漪没有记错的话,京城中的禁军多半来自于从战场上选拔出的骁勇将士,而这些将士们大多都出身于北部,只因有先天的外形优势,打起仗来更勇猛。
但是眼前这男人却大对劲呢。
且不说他的口音和江南一带的如出一辙,就是这体型,也和江南的男子相差甚远。
风涟漪眯起了眼睛,冷笑着说道。
“你不把我的手解开,我怎么吃饭?”
那汉子也不是个死心眼的,听风涟漪这么说,便替她解开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则牢牢地绑在了一旁。
“现在可以动了吧?”
风涟漪冷哼一声,捡起被丢在地上的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粗陋饭食。
“你们皇帝抓我回去是觉得我有大用,可你们就拿这种东西来应付我。”
那汉子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满是不悦。
“有的吃就不错了,挑三拣四。”
风涟漪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她当然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便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她生硬的吞了两口,转头斜睨了那汉子一眼。
“你做禁军有多久了?”
汉子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防备心极重的没有说话。
风涟漪并不感到意外,继续自说自话。
“我听你的口音,是长江一带的人吧。可是那边那一代的男子长得多半文弱,你倒是与他们不同。”
汉子又深深的看了风涟漪一眼,依旧没有搭话。
风涟漪放下手中的筷子,飞速在那男子的肩膀上捏了一下。
他生的大块头,但并不是虚胖,而是满身的腱子肉。
就是这肌肉纹理并不像是一个提剑上阵杀敌的人,反倒像是个屠夫。
从前在宫里的时候,风涟漪曾经无意间撞上过一次禁军们打擂台。
一群粗野的男子比武,自然是没什么讲究,因此他们都脱了衣服,贴身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