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有的愧疚仿佛一瞬间找到了出口,才会在只见过李琰一面的情况下,就无条件的对他好。
她本是清冷的性子,若非有这一层牵扯,就算李琰死在她面前,她或许连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
往事不堪回首,想到当初的事风涟漪只觉骨头缝里都渗着刺骨寒意,她冷冷迎上皇上的视线,眼底跳跃着愤怒的火苗:“那又如何?”
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年之久,不论当初她如何上位,如今也已经离开皇宫,皇上还能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不成?
而且算起来,皇上还是主犯,抖落出这件事谁都讨不了好。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皇上低低轻笑,眼神却透着寒意:“琰儿毕竟是朕的儿子,不到万不得已朕并不想与他刀剑相向,骨肉相残,若能有更温和的办法朕自然也不愿意做这个恶人,可若没有.……”
“朕只好把这件事透露给他,你觉得以他的性格若是知道自己生母的死因,会不会急怒之下举兵造反?”
“到那时,朕就只能大义灭亲了,你说对吧?”
赤裸裸的威胁。
所谓“温和”的做法,就是让风涟漪削弱李琰的势力,让他如同折翼的鸟般乖乖被他攥在掌心,虽然委屈一些,好歹还有命在。
若是她拒绝,那么等着李琰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风涟漪脚心泛起凉气,这就是帝王权术,无情到令人齿寒。
“微臣.……遵命!”风涟漪艰难的应下,连怎么走出大殿的都不知道。
梦境里光怪陆离,接下来风涟漪梦见自己答应皇上后却反悔了,表面和李琰决裂却助他暗度陈仓,一着不慎被皇上发现,李琰被皇上讨伐,活捉后处死,刑台上的鲜血一路铺到她脚下,可直到临死李琰都用那双漂亮的黑眸专注的凝视着她,里面没有一丝责怪。
“不要!”风涟漪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跳加速,胸口剧烈起伏。
一条手臂从背后揽上来,将她抱进怀里安抚:“没事了,只是梦而已,梦都是反的,别怕。”
闻到熟悉的冷香风涟漪下意识松懈了心神,情绪逐渐平复,才惊觉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
随后意识到抱着自己的是何人后,条件反射的将他推开,李琰原本就坐在床边,对风涟漪又全然没有防备,一不留神还真让她给推到了地上去。
李琰莫名摔了一跤,脸色也不好看了,起身皱眉盯着她:“你干什么?”
风涟漪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实在是梦里的内容太真实,让她现在一看到李琰心脏就疼的窒息,她努力压下那股感觉,摇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已经凌晨了,这里是我的房间,我不在这睡觉还能去哪儿?”李琰没好气怼了一句,心里还有些不痛快,可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疼,一边警告自己别心软,一边手不听使唤地拿着绢布替她拭去颈间细汗。
忍不住皱眉:“你到底做了什么梦,竟吓成这样?”
风涟漪现在对这个话题十分敏感,不自然的回避道:“不记得了,醒来就忘了,只剩那种害怕的感觉心有余悸。”
“该不会是梦见嫁给我了吧,才吓成这样?”李琰眸光一暗,玩笑似的试探问。
自然不是,但风涟漪也不方便解释,李琰实在太聪明了,她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露馅,到那时只怕她梦境里的情景会真的实现。
这是她决不允许的。
她的沉默落在李琰眼里就成了默认,他自嘲冷笑:“呵,看来在你心里,嫁给本王已经成为噩梦了?”
究竟是有多厌恶他,才能吓成这样?
李琰胸口酸涩,一股闷气堵在那里,想发火对着风涟漪又发不出来,只能咬牙切齿瞪着她半晌,干脆被子一卷将人裹起来眼不见为净,自己也翻身上床,强忍怒气冷冷道:“睡觉!”
一夜无梦。
次日风涟漪再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想来李琰已经去上朝了,房门还是被锁着,她根本出不去。
有了昨晚噩梦的预警,风涟漪不敢再鸵鸟下去了,她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按照皇上给他指的方向一条路走到黑,或者强大到足以与皇权抗衡,才能为两人争取一线生机。
第一件事,就从离开李琰身边开始。
不知皇上从哪儿知道了李琰手里有暗卫营的事,他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铲除这个暗卫营,在他的统治下决不允许这样的组织存在。
待在这里,她的计划没办法实施。
正在风涟漪抓耳挠腮想法子时,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她眸光一亮,偏头看过去:“谁?”
“风姑娘,王爷让在下给您送早膳过来。”
“哦,进来吧。”风涟漪眸光闪了闪,重新端坐好,扬声道。
下一瞬房门被打开,一袭白衣的男人端着与他气质极不相符的托盘走进来,言行举止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却又透着挥之不去的散漫,眉眼含笑,倒有几分端方君子的气度。
这一看就不可能是下人,风涟漪看着他端过来的早膳没碰,眯眸打量着他:“你是谁?为何不是侍女来送早膳?”
即使面对她的质疑,对方也不慌不忙,含笑看着她反问:“风姑娘是希望来的人是侍女,恰好方便您将其打晕,李代桃僵逃走吗?”
风涟漪:“.……”
心思被戳破,还被如此直白的当众点出来,风涟漪不免有些尴尬,但还是绷着表情驳斥:“胡说,我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吗?”
对方淡笑不语,一双眸子仿佛透查人心,轻笑道:“不管有没有,在下都劝姑娘别做蠢事,昨日王爷回府后将守卫提了三成,如今整个王府密不透风,您是不可能有机会逃出去的。”
不仅如此,李琰还特意连夜把他召了回来,让他看着风涟漪不让她逃跑,简直大材小用。
可谁让人家是主上,他再抱怨也只有遵命的份儿。
想到这里,他刚想再劝说风涟漪几句,就见对方朝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