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枪药了？说话咋那么难听？”
白秀英冷冷的，“呦，再难听也没你骂的难听，你是咱们村里有名的泼妇，谁能吵得过你呀？”
“你这是啥意思？”牛玉红不乐意了。
白秀英，那个一直对她有愧的白秀英，现在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你问我啥意思？你是畜牲是吧？听不懂人话？行了，我不愿意跟你掰扯这些，你走吧。”
白秀英觉得，牛玉红要是再不走，她心里的火就真的要压不住了。
到时候打起来，大家都难看。
牛玉红是谁？从来不允许自己吵架输掉，于是当即就怼了回去，“白秀英，你还有没有良心呐？你儿子当初一句话不说，抛下我就走了，我还大着肚子呢，我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养到这么大，我容易吗我？你这个当娘的跟儿子一样，也是一个没心肝的人！”
白秀英气得发抖。
多少年了，牛玉红每次找茬的时候都用这个借口。
是，自己的儿子对不起她。可是她白秀英就罪该万死吗？
从前她一直这样觉得，虽然没有死那么夸张，但想着应该用一辈子来还债。
只要儿子不回来一天，她便忍让牛玉红一天。
后来还是叶薇偷偷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
经过一番开导，白秀英也想通了不少。
如今，她和过去也不一样了，因为叶薇。
现在牛玉红又来找茬。既然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牛玉红，是我儿子对不起你，可是那又怎样？对不起你的是他，而不是我，我也这么多年没见到我儿子了，我难道就不想吗？我难道就不抱怨吗？你生气了，还可以来找我的茬，我生气了，我去找谁的茬？”
牛玉红被噎住，咽了一大口口水，“你……”
白秀英老眼浑浊，但眼神却异常强硬。
“我连我儿子死活都不知道！”
“你要这么怨，你大可以去找啊！你把他找回来，到时候我甚至可以和你一起跟他算账！”
“陆峰都已经快三十的人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心里也该放下了吧？你还有完没完？难道你真要逼死我不成？逼死我了你心里就不怨他了吗？”
白秀英像连珠炮一样，牛玉红几次三番想插话，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白秀英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都喷了出来，“别再来找我了，我也不想再看见你！如果哪天我儿子真的回来了，我一定让他去给你磕几个响头，当着全村人的面给你谢罪。”
“这样够了吗？行了吗！”
牛玉红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白秀英，没想到白秀英平时看着瘦弱，像是马上就要病危了的老人，没想到说起话来居然还这么利索，骂人都不带喘气的。
她灰溜溜走了。
白秀英喘着粗气，阿文很有眼力见，立马过来把太奶奶扶回了屋。
刚才听见太奶奶这么骂人真爽，他早就看不惯那个牛玉红了。
“太奶奶，你喝口水。”阿文把水杯递了过去。
白秀英喝了一口，语气有些卡顿，“阿文，刚才她奶奶骂人那些话，你不要学，那都是脏话，小孩子学了不成气候。”
阿文笑笑说：“我知道。”
大宇从另一个屋里跑过来，“太奶奶，糖饼啥时候能做好呀？”
白秀英重新系上了围裙，可能是刚才心里痛快了，她此刻浑身舒畅，干活都有劲了。
“太奶奶这就做，你们别着急啊，中午再给你们弄个蛋花汤。”
小九在屋里写字，铅笔划过纸，发出沙沙的声音。
刚才白秀英声音不小，她在屋子里也能听见。
小九写字的时候停下，望着房顶，常常呼出了一口气，最后轻轻笑了一下。
牛玉红回到家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娟子说家里有事情要忙，昨天突然回去了。
老头子又出去看人家下棋，不到中午吃饭的点是不会回来的。
牛玉红躺在炕上，心里还是憋屈。
看了看时间，快做饭了，牛玉红认命的爬起来做饭，打开炉子，架锅烧水，这些她已经很娴熟了。
两家子踩着点儿到了，老大媳妇夹了一筷子菜，突然嚼的动作一顿，脖子一梗，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面如菜色。
“那个，我突然有点儿不舒服，今天就先不吃饭了，回屋躺一会儿。”
老大媳妇说着就放下了筷子。
老大还纳闷，“你刚刚不是还说饿了么？现在刚吃几口啊，这就饱啦。”
“不是吃饱了，而是我不舒服，你们吃吧！”
牛玉红从碗柜里拿出了昨天的剩菜，然后搁在桌子上，“咋了这是？”
“不知道，咱们别管她了，先吃吧！”
老大搓了搓手，然后拿起筷子，今天的菜看着还挺丰盛的。
牛玉红做了个炒土豆丝，样子看着很是不错，老大颇有食欲，于是就尝了一口。
好咸啊！
老大看看牛玉红，忍着没把嘴里的土豆丝吐出来。
迅速扒了几口饭，然后把嘴巴一抹，“那什么……我吃饱了。”
老二和老二媳妇儿也吃了一口，表情精彩纷呈。
最后饭桌上只剩下两个孙子。
小家伙们刚刚洗过了手，小雨尝了一口，呸了呸。
牛玉红啧了一声，“干啥呢！给我好好吃饭，咦，人都哪儿去了？”
“奶奶，你做的菜好咸呀！”
小雨皱着一张小脸，放下筷子，不愿意再碰，抱着水舀就开始喝水。
牛玉红白了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我一天天给你们做饭容易吗？你们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说着也动了筷子。
在土豆丝刚碰到舌尖的时候，牛玉红脸上的五官就挤在了一起。
这土豆咋这么咸？明明放的盐不多啊！
两个孙子喜欢吃甜的，所以牛玉红做菜都是偏甜口，即使是素炒土豆丝，也会放一点点平时都舍不得搁的白糖。
难不成是把两种调料搞混了？
应该就是这样了，她错把糖当成了盐，使得这道土豆丝里没有一点甜味，但是咸味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