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叮当……”
铃铛的声音在叶薇耳边响起。
叶薇睁开眼睛,看见天空的云在移动,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驴车拉着走。
大宇的小脑袋伸过来,小脸被冻的发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看着她,小嘴一咧,笑着的,金豆却就要掉下来:“娘,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
说着就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叶薇好半晌才理清楚头绪,安慰地摸了摸大宇的头:“好了,娘已经没事了。”
“……”
大宇没再吭声,哆哆嗦嗦的身体还诉说着的有多么的后怕。
叶薇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自己确实是在一个驴车上,前面一个约莫三十、浑身包裹在棉衣里的男人正赶着车。
男人听到动静,转过头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醒了?”
“多谢。”
叶薇不知道他帮自己处于什么目的,不敢多言。
原是叶薇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大宇的哭声引来了刚才赶车的邵怿,邵怿本来无心帮助别人,可是看到大宇一个小娃娃在冰天雪地里嚎啕大哭,旁边还躺着一个晕倒的娘,实在是不忍心把俩人丢在这里。
大宇长的乖巧,又会说话,很快就获得了邵怿的好感。
邵怿把叶薇抱上车,细心的给叶薇身下垫了一层稻草,把车上的破棉被给她盖上。
“你这儿子挺有意思。”邵怿一边赶车一边说。
“他从小就聪明伶俐。”
“我去镇上给我爹拿药,正好捎你一程。”男人语声淡淡地开口解释。
看来是遇到好心人了。
叶薇感激地说:“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
邵怿摆了摆手表示不用。
“是你家里人出啥事了吗?不然也不能让你一个女人家走这么远的路去找大夫。”
叶薇把身上的被扯下来,全都给大宇盖上,又拨了拨耳边凌乱的碎发,这才说:“我爹病了,好几天下不来炕,我没法才出来找郎中的。”
给爹找郎中?
“那你家里也没有别人?就你一个女人家,还带个孩子。”邵怿都有些惊讶,转过头看着叶薇。
叶薇腼腆的笑了笑:“我娘死的早,娃他爹去年冬天上山砍柴的时候让狼给咬死了,现在家里就我们仨相依为命。”
邵怿听了之后不禁唏嘘。
大宇的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不满地挥舞着:“娘,我爹不是……”
话还没有说完,叶薇就给他使了个眼色。
大宇愣住了。
小家伙不太理解地看看娘,又看了看前面的人。
还好声音小,旁人没听见。
叶薇趴在大宇耳边说:“大宇,现在对外就得这么说,听见了没有?”
具体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说,叶薇现在也不方便跟娃解释。
大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学着叶薇的样子,悄咪咪趴在她耳边说:“娘放心好了,娘不让我说的话,我肯定不会说的。”
叶薇心中欣慰,轻轻地摸了摸大宇的小脑袋。
到了镇上,邵怿把驴车停到了一家诊所门口。
“秦叔,我来拿药。”
邵怿好像经常来这里拿药,两个人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被叫秦叔的老头正带着老花镜翻一本书,听到声音把眼镜摘了下来。
“邵怿啊,来啦?进来吧,你爹的药我早就已经包好了。”
平时这个时间段只有邵怿一个人来,可是今天,邵怿身后竟然还跟着两个。
“呦,你什么时候娶的媳妇?连娃都有了?”秦叔讶然。
邵怿闹了个大红脸,用手挠挠头:“不是,秦叔你这么说可要让人家误会了,这妹子是我在雪地里发现的,晕倒了,就捎她一程。”
邵怿三言两语就解释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这么回事。”
秦叔点点头。
邵怿拿了药,叶薇正在跟秦叔说陆峰的病情。
秦叔听完之后直皱眉。
“嘶……我听你这描述,你爹这是伤的不轻,不过光听我也没有办法对症下药,还得让人亲自来一趟。”
叶薇听了之后沉默良久。
陆峰的身份不方便多说,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求她,倒不如……
陆峰,这是你欠我的。
扑通一声,叶薇牙一咬,把心一横就地跪下。
大宇一惊也随着娘跪下。
站着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秦叔拉着叶薇的胳膊:“你这个女娃,有话好好说,你突然跪下干什么?”
叶薇音色更加坚定:“大夫,我求求您,他没办法来,他的身体也真的已经等不了了。”
秦叔面露犹豫。
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没有人愿意冒险翻越一座小山包,去人家家里治病。
邵怿也明白。
可是叶薇看着实在是太可怜,秦叔于心不忍,当她是救父心切。
“行吧,快起来,现在趁天还没黑,我们赶紧往你家里赶。”
秦叔说着就去拿药箱。
叶薇喜出望外,看着大宇,娃也跟自己一样高兴。
太好了,陆峰有救了!
“谢谢您救命之恩!”叶薇起身后由衷地不断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医者仁心,秦叔不会干看着的。”邵怿连忙拉住她:“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们快走吧!”
风雪中,邵怿把驴车赶到了原来捡到叶薇的地方。
“你们就从这下吧,现在天快黑了,再往前车路不好走,况且我又不识路。”
能送到这里,叶薇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叶薇抱大宇下车,三个人迎着风雪在山里前行。
等到了门口,星子又挂了满天。
郭兆东听见敲门声,鞋都没顾上穿,一溜烟地冲出了房门。
一打开门,果然是叶薇。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急得不行!”
“找到大夫没有?峰哥下午时又昏过去了,这次怎么叫都叫不醒!”
秦叔看见陆峰,虽然灯光昏暗,可是陆峰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当叶薇爹的年纪。
“……这是你爹?”
秦叔终于忍不住问。
叶薇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陆峰,咬着牙说:“这个等我以后再跟您解释,先救救他吧!”
秦叔看了看伤口,直咋舌。
“啧……情况看起来不妙。”
秦叔先是指挥叶薇打了一盆热水,再取一些干净的布条,把陆峰伤口上的药粉全都擦下去。
“之前用土法子没有用吗?”
叶薇摇头。
秦叔等伤口上的水都晾干,又从整包里取出酒精,给伤口消毒。
昏迷中的陆峰私有痛觉,眉心微微皱了一下。
就是这样,也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