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火扑灭的胭脂坊，柳如如衣衫被烧出几个破洞，容颜狼狈坐在一片废墟中，神情呆滞望着已经不复存在的小楼。
知婳坐在一旁陪伴。
她和柳如如本是不对付的两个头牌。
不同的是，柳如如一直在高苍忘忧楼，而她在安京胭脂坊。
虽相隔万里，却也总是暗自较劲。
后来忘忧楼蛊惑高苍大将姬喆罕叛乱，为其出谋划策的事情败露，柳如如和刘妈妈撤回胭脂坊。
柳如如因此不能再上台前，她为此高兴了一段时间后，觉得没意思，和柳如如竟意外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姐妹。
可能都是无路可走，只能跻身此风月场的浮萍，彼此互相怜惜吧！
“火起时，刘妈妈没有犹豫，扔下我就逃了。”
呆愣了许久的柳如如突然笑起来，转头看向知婳，轻声道：“其实我们早知道，没有事的时候，这里是我们的安身地，一旦出了事，不会有人管我们的死活。”
知婳眼眶湿润。
“如如，你别这样，我们为他们捞了这么多钱，就算是咱们的命贱，可他们需要咱们巩固，拉拢朝中那些权贵不是。”
知婳握住柳如如的手，安慰道：“就算是工具，咱们也是有用的。”
“可我总觉得这场火烧的蹊跷，刘妈妈都逃了，我们知道那么多，会不会……”
柳如如话说一半，无神双眼突然睁大，看向四周提剑朝她和知婳围过来的黑衣人。
“你，你们是谁？为何要杀我们？”
柳如如虽然在问，但心了早已有了答案。
她从高苍到安京，跟在刘梦幻身边那么长时间，这位欢公公的无情狠厉，她早已领教过
胭脂坊被烧，有人盯上了他们，他不会让知道事情过多的她活着。
“我们不会背板刘妈妈，不，不会被背叛公公的，我们还有用的，别杀我们。”
知婳抱住柳如如，惊慌颤抖，泪眼迷蒙的祈求，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柳姐，知婳姐，天晚了，先去我们房间休息……啊……”
枝湘和十几名小侍女从房间出来，话还没说完，就被黑衣人一剑穿胸，倒地不起。
“枝湘。”
“啊……”
十几名小侍女惊的四处逃窜，然而也只不过是多活了几秒。
黑衣人如杀小鸡般，干脆利落的结果了十几名如花年纪的女孩。
知婳捂唇，紧紧抓住面色惨白颤抖的柳如如双手，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转身一步步朝她们走来，两人均吓得软身瘫软，动都不能动一下。
“不要，不要杀我们。”
“我们还能替公公赚钱，还，还有用，求求你，别，别杀我们……”
如论柳如如和知婳说什么，黑衣人都置若罔闻。
漆黑寒凉夜色下，两个如花美人，花容失色的模样亦美艳不可方物，却换不来杀手们的一丝垂涎。
眼看那滴血长剑高高举起，就要落下时，知婳和柳如如均已心如死灰般闭上一双泪眼。
“刷。”
耳边突然涌起一道劲风，知婳和柳如如突然瑟缩肩膀，更加紧的抱在一起。
“砰。”
有倒地声传如耳中，却没有痛感。
知婳，柳如如紧闭双眼试探性睁开一条细缝，只见刚刚提剑杀她们的黑衣人竟然倒在了她们身前，胸口黑衣濡湿了一大片，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知道那是血。
“你说对了，他们反应过来就会回来反杀知情人了，果真比的就是看谁快。”
一道慵懒男声自身旁响起。
知婳嚯的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男人抱着一把碧玉色长剑，就站在她身旁。
“啊。”
“姑娘，别叫了，好不容易杀了这批杀手，你在叫来另一批，小爷可救不了你了。”
碧玉长剑男人说。
知婳，柳如如惊讶，这个男人救了她们？
他们并不相识，他，为何要冒险救她们？
“别废话了，知道比的就是一个快，还不快走。”
另一道声音突然从另一侧响起。
知婳和柳如如均对这个无视她们美貌的声音，熟悉的不行，齐齐转头看向另一侧。
是他。
两人不知为何，明明应该是敌对关系，但是见到此人，她们惶恐不安的心竟莫名安下心来。
她们知道，这个男人跟别人不一样。
“走。”
熟悉男声在响起之时，柳如如和知婳的身体被人提起，消失在夜色中。
而这个夜晚，胭脂坊突然起火，令无数与之有瓜葛的人都难以安眠。
为知婳作诗的宣庆侯小公子，蒋博宴深夜站在厅堂之中，被宣庆侯蒋庭问了无数遍胭脂坊当时的情形，他也回答了无数遍同样的内容。
宣庆侯却还是没有放他回房睡觉的打算。
蒋博宴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头顶又传来父亲蒋庭的声音。
“你除了作诗讨好那头牌，有没有参与打压辱骂那做出犀利诗词的公子？”
“没有，父亲，真没有。”
蒋博宴第无数次的无奈解释。
“我一直记着父亲的话，现在权贵门阀不似从前，低调做人，凡是不出风头，除了作诗，绝对没有参与夏远侯攻击打压那公子的旋涡中去。”
夜风吹来，蒋博彦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管家见小公子如此，对一旁小心谨慎的宣庆侯道：“侯爷，小公子性情温和，从不说谎，只是去胭脂坊玩乐一番，不会被拽进风波中的。”
宣庆侯点头，自己儿子什么性情他也知道，只是不放心的多问了几遍，就怕漏掉一个小细节，陷入万丈深渊。
“一定要牢记南堂熙的教训，万不可逞一时威风，丢了性命。”
蒋博宴涉世未深的白皙面孔，听闻蒋庭之语后，正肃道：“父亲放心，儿时刻谨记，不会犯下那等大错，追悔莫及。”
说完，蒋博宴想了想，又道：“公爵权贵之家虽不比从前权势遮天，但只要儿不触碰律法，不受人挑拨，定能保住现有富贵。”
蒋庭点头，赞赏看向能看透这一层的小儿子。
“晚了，回去睡吧。”
“是，父亲。”
看着蒋博宴离去的背影，宣庆侯蒋庭面露欣慰。
如今乱世，保住侯府现有的富贵，就是赢家。
“胭脂坊着火，肯定不是意外，这背后指不定是什么人动的手脚。”
蒋庭沉声对一旁的老管家道：“我们给刘进玉的银两，确保没有直接通过胭脂坊吧？”
“侯爷放心，一直通过毅勇侯府转送，账面上绝对没有咱们府的名字。”
“那就好。”
蒋庭如释重负看向窗外暗淡的夜。
“朝廷如今风云涌变，谁也不知道哪方会势力赢，哪方势力输，在此之前，绝不能完全将身家性命压在一方，不留退路。”
“是，侯爷想的周到。”
管家应是，十分庆幸自己跟的主子不是毅勇侯那般鲁莽，凡是冒尖，不知明哲保身的人。
跟随在后面的人，往往不是无能，而是前面站了一位为其铛剑的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