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事以至此,你气也没有用,当务之急,还得看大王是什么态度?”
小云旁敲侧击。“大王?”
萧思云眉眼低垂,她气急上头,倒是忘了萧允风心里真正的想法。她冷了脸,捧起丫环刚倒的热茶,一饮而尽,随后将杯子狠狠地掷在桌上。“我这弟弟,心里到底还是舍不得那个贱人!”
萧思云话里,尽是恨铁不成钢的责备。小云上前一步,压低嗓音继续问,“那洛泱现如何?”
“还能如何?自是在天牢关押着,不过大王吩咐,除了他谁也不让探视,估计就是在防着本宫。”
“天牢?那我们还有希望!”
萧思云目光移向小云,“什么希望?”
“大公主,你想啊!洛泱都奄奄一息了,大王还是将她关押在天牢里,可见他心里虽有意饶她不死,但并未想放过她。君王就是君王,永远以利益为先,我们需得在再加把火,逼他走那一步才行。”
“那一步?”
萧思云没有完全明白小云的暗示。小云微微一笑,弯腰凑近她耳畔,低低提醒,“大公主忘了!容景煜当时是以什么借口诱惑大王留下洛泱的?”
萧思云水眸微眯,脱口而出,“他们想利用洛泱,引慕离入局。”
“对了!既然这样,大公主就利用这个机会,赶紧逼大王动手,洛泱现在伤重,再被折腾一番,很可能一命呜呼。二来,若是真的引来慕离消灭了他,南国江山就稳了!”
“小云,你还真是本宫的智多星呢?”
萧思云阴暗雾霾的心豁然开朗,看向小云的目光充满了赞赏,对她不得不刮目相看。“大公主过奖了,小云也只是想替您分忧。”
小云颔首,眉眼间皆是怨毒,嘴角更是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容景煜,你不是想保洛泱,妄图控住她么?那就别怪我跟你作对,谁叫你不顾我的感受,除掉容景湛。现在我以牙还牙,让你也尝尝失去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滋味?……萧允风一早就从太医那得知洛泱抢救过来的消息,所以他耐着性子处理完宫变的残局之后,才去了天牢。冬日的天牢与秋天的完全不同,阴暗又潮湿,萧允风走到牢门口,负手而立,透过铁门,看到洛泱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凤袍上的血迹早已风干,宛如黑暗中的幽灵。萧允风看在眼里,黑眸之中氤氲着复杂的光,随后抬起手,动了动手指。牢头立刻会意,上前开了锁,扯开铁链,哗哗地铁链声响起,紧接着铁门被推开。萧允风迈步进了潮湿的牢房,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洛泱。洛泱只觉周身都是刺骨的寒意,眉心跳了跳,缓缓掀开眼帘,染血的视线里,到处都是黑墙铁链。这里……是地狱吗?她想!出乎她意料的是,自己此刻的心出奇的平静,一点也感觉不到害怕!“洛泱!”
意识游离间,她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在这地狱里唤她的人,会是谁呢?她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间看见一双黑色靴子,视线一点点上移,伟岸的身影赫然立于眼前。居然是……萧允风!那……她是还没有死吗?她如扇一般的睫毛轻颤两下,又缓缓闭上了眼睛。萧允风见她没有反应,眸色渐深,她这是故意不理他。“洛泱……你可曾后悔?”
洛泱依旧闭着眼睛,面无表情间,冷冷地吐出四个字,“洛泱,不悔!”
不悔,她说她不悔!萧允风仰起头,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闭了闭眼,将黑眸中流露出的失望情绪尽数逼了回去。良久,他才恢复往常的冷漠,瞧向洛泱,“都到了这份上,你还不悔?”
洛泱挂着血丝的嘴角轻扯,“大王,别在试图窥探我的心思了,这件事,我致死不悔!”
致死不悔这四个字,更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抚上她丑陋的脸。无比怜惜的说,“姐姐,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无比的心疼。”
洛泱闻言,染血的手指在地上摸索,终于摸到一块碎瓦片,颤抖地塞进萧允风手里。萧允风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见洛泱干裂的唇畔翕动着,发出微弱地声音,“大王,你若真的心疼,就送我一程吧!”
萧允风握着碎瓦片的手指忍不住一颤,黑眸无措地望着她。此时的洛泱,也正望着他,猩红地眼眸里像是透着祈求,“大王,送我上路吧!算是我还你曾经的真心相待的恩情。”
萧允风闻言,冷漠的眼里划过一抹痛色,而后像是受到莫大的刺激一般,猛的扔开手里的那片碎瓦片,惊慌地往后退去。望着洛泱的黑眸慢慢变得猩红,痛心疾首的问,“你这是在求本王给你一个解脱么?”
她宁愿死在自己手里,都不愿意假装承认一下,自己后悔了么?他一次次给她机会,为何她要如此固执,一遍又一遍伤他的心?难道,她就认定他的心是石头做的,不会痛么?洛泱手肘撑地,一点点向萧允风爬去,殷红地血液自她唇畔坠落,她却笑的释然。“大王,这不只是给洛泱的解脱,也是给你的。洛泱知道你心痛,只要你杀了我,就不会痛了!”
萧允风嘴角轻扯,最后却疯狂地笑了起来。“姐姐,别用这种话来诓骗本王,本王已经不是当初你认识的那个孩童了,别以为本王不知,你一心求死,是另有目的。”
萧允风闭了闭眼,将眼底的痛色尽数逼了回去,缓缓起身,侧手一翻,手里的那块瓦片掉在洛泱面前。他抬起脚将瓦片踩住,当着洛泱的面,碾碎成片。“姐姐,既然你一心求死,本王偏要让你活的长长久久,让你亲眼看着一切发生,而后悔自己的选择。”
音落,他踏出牢房,临走前交代,“给本王看着她,她若死了,你们整个天牢的人,便跟着陪葬吧!”